第五十七章(1 / 2)

鴆婚 江月年年 7019 字 5個月前

這是一場突如其來的戰爭。

楚弗唯毫不留情地咬回去,聽見他倒吸一口涼氣,卻依舊沒卸下力道,不甘示弱地反擊。

津液摻雜淺淺的腥甜,舌尖唇齒都沾染豔紅,卻不肯在纏鬥中敗下陣勢,直到雙方耳根都發熱微紅。

一吻結束,喘息不停,她和他的瞳仁都在燈下顫動,映出氣息不定的彼此。

楚弗唯憤憤地瞪他。

“乾什麼?”韓致遠輕舔嘴唇傷口,失笑道,“是你咬破了我。”

他對她尖利的氣話發惱,故意用力咬疼了她,哪想到她更為狠辣,直接讓他破了道口。

她恨聲:“你活該。”

“為什麼生氣?”

“你管我。”

“非要這種口氣說話麼?”

“我們不是一直都這種口氣?”

沒錯,她和他從小爭鬥到大,都是牙尖嘴利的口吻,甜蜜黏糊才不符合人設。

拚儘全力爭得上風,不管不顧地刺傷對方,再風平浪靜握手言和,重複永無止境的開戰和休戰。

長久以來,她和他既是盟友、又是對手,始終站在天秤的兩端,保持精確的對等地位。

沒道理萌生愛情卻變了。

“明明是你從頭到尾自說自話,莫名其妙找上我,要跟我合約婚姻,現在又自作主張發來協議,二話沒說就讓我簽字。”

楚弗唯嘗到唇邊血液,她伸出指尖,抹開那絲紅,冷笑道:“韓致遠,你該不會真覺得我脾氣很好,你說什麼,我就得乾什麼吧?”

是他來找她合約婚姻,又是他越過合同界線,流露潛藏許久的愛戀,待她沉溺其中,他再甩出一紙冰冷協議,讓她眼看著他孤獨赴險。

這大抵是真不把她當有感情的人來看了。

“讓你不要去,你會說不行,不能放下集團責任。”

“要跟你過去,你會說危險,不能將我置於險境。”

正是料到他滴水不漏的解釋,她才會燃起怒火,不願配合獨角戲。即便他是出於善意,但她依舊感到憋屈。

“你們這些人真厲害,好話讓你們說完了,不接受就是矯情不懂事,但你們給過彆人選擇的機會嗎?”

“是不是內心覺得自己特深情、特偉大,隻身一人去直麵危險,將生的希望留給愛人,自己都被感動壞了吧。”

但凡他提前跟她商議此事,而不是直接掏出協議,她都不會如此冷嘲熱諷。

以愛為名的過度保護,何嘗不是一種道德綁架,絲毫不顧被留下來那人的感觸。

“一味地付出和犧牲,根本不在意另一半的想法和感受,將對方視為弱者或被照料者。”

“你不該結婚的……”楚弗唯停頓片刻,落寞地垂眸,“算了,奇怪的是我,是我不該結婚才對。”

“或許有人喜歡扮演這種角色,搞一些騎士和公主的把戲,滿足你們潛在的保護欲,單純是我走錯片場罷了

。”

如果婚姻是利益的聯結,至少雙方該勢均力敵。她原本以為,他將她當做旗鼓相當的對手,認為她應對危機的能力不比他差,擁有陪他衝鋒陷陣的實力。

搞半天,他的潛意識,仍然把她放在被保護的位置,才會毫不商量地做出這種決定。

楚弗唯的語氣無波無瀾,她在闡述中重整狀態,收回鮮活的憤怒及哀意,平穩的情緒卻更讓人不寒而栗。

那是真空般的萬籟俱寂,如同被抽乾生存所需的氧氣,任何聲音都得不到回應。

韓致遠呼吸一緊,心臟像被人捏住,帶來窒息的痛,又像被蟻群啃咬,帶來電流般酥麻的戰栗。

此刻,他腦海中萌發膽大包天的妄想,宛如被巨劍劈成兩半,又在破滅中獲得新生。

那是一個他曾經不敢想的念頭。

“我沒將你當做弱者。”

韓致遠握住楚弗唯的手腕。

“我隻是……”他將她的手放到鼻尖嗅聞,用臉去貼她的掌心,低聲道,“覺得你比我強,即使沒有了我,也能過得很好。”

楚弗唯一愣。

畢竟她的選擇遠比他多,她有溫暖的家人、親密的朋友、可靠的同事,離開他在燕城過得不錯,仿佛他在她的生活中可有可無。

他不認為自己在她的世界中有多重要,從小到大是他將她視為寄托,不自知的信仰。

即便兩人相戀,他偶爾都會懷疑、斟酌,沒準她隻是頭腦一熱,被荷爾蒙或多巴胺卷入愛情漩渦,等清醒過後就不再留戀地抽身,恢複沉著從容的模樣,像是夏令營結束的狀態,或者高中畢業的時刻。

他不敢奢望,能在她的人生裡變得深刻,誰讓都是他追逐她更多。

但他錯得離譜。

“對不起。”韓致遠眼眸透亮,“原諒我?”

他的眼神溫馴,用臉頰蹭她的手指,展現難得一見的順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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