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2 / 2)

鴆婚 江月年年 11405 字 6個月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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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的風逐漸脫離暑熱,彆墅區裡樹木繁茂,攔住淡金發亮的陽光,深黑林蔭連接成片。

彆墅內,韓老爺子從集團歸來,帶著秘書進門,便看到了長孫。

韓致遠站起身來,跟長輩打過招呼,這才陪他們重新落座,聊起新學期的日常。

韓老爺子在公司忙碌一天,卻沒忘記開學的日子,笑道:“致遠,新學校怎麼樣?”

秘書身著西裝,端坐在旁邊:“我聽說兩校合並了,是不是稍微有點遠?”

韓致遠:“還好,坐車過去也挺快。”

韓老爺子:“你和弗唯又同校了?有沒有碰見?”

“碰見了。”

秘書若有所思,遲疑道:“弗唯是……”

韓老爺子

忙不迭解釋:“哦,萬星何董的女兒,從小跟他一起玩兒,原來一直是同校。”

“是叫楚弗唯吧?”秘書恍然大悟,“我朋友的孩子也在這兒讀書,今天還轉發了新聞稿,好像是這屆新生代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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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書取出手機,點開學校稿件,遞給韓老爺子看。新聞稿內配有照片,隨意地往下一滑,便是楚弗唯和韓致遠的同台照片。

韓老爺子愣了一下,隨即樂開花:“呦,你和弗唯一起上台,怎麼不跟我說啊?我也該過去看看熱鬨。”

韓致遠略一停頓,垂眼道:“隻是開學儀式而已。”

韓老爺子閱曆深厚,頓時就覺察出不對,探明長孫不願提及的態度。他倒沒有立刻變臉,反而笑意盈盈地伸手,拍了拍韓致遠的大腿。

“你們以前關係不是很好?一個假期不見就疏遠啦?”

韓老爺子麵容祥和,安撫道:“改天請弗唯來家裡坐坐,都那麼熟了。”

朋友間難得磕磕碰碰,韓致遠和楚弗唯從小到大的摩擦也不少,韓老爺子自然沒將孩子們的矛盾看太重,他很了解楚弗唯的性格,請她吃兩頓大餐,送一件用心禮物,她就敞亮地翻篇過,再也沒有任何遺恨,不像孫子心思要深得多。

“……等哪天有機會吧。”

實際上,韓致遠理解爺爺的意思,卻不好解釋並沒有矛盾。他和楚弗唯從沒有深仇大恨,單純行駛到某個岔路口,莫名其妙就淡了。

或許是,她在某次課外活動時,褲子猝不及防沾染殷紅;或許是,他的個頭不斷地攀升,在清晨醒來時過分躁動。

兩人不可能像過去般肆意扭打,就像她說得一樣,高中該成熟點了。

但韓致遠時而會感到遺憾,對於情感貧瘠的他來說,簡直是不可思議的事情。

他深刻意識到,她不再希望彆人聊天時,將雙方名字掛在嘴邊,甚至會為此厭煩。如果是以前,她聽聞他參加某個賽事,必然要興衝衝地趕過來,現在卻避之不及,生怕會產生聯係。

韓致遠知道自己在失去。

這種失去感跟父母離世不同,不是猛然碾過的巨大車輪,而是指間隨風流逝的細沙,一點點,又一點點,握不住的沙粒不斷落下,隻剩徒然緊攥成拳的手,掌心廖剩無幾的顆粒。

他不好細究這份情緒,被迫用寡言來回應告彆,眼看童年的純真漸行漸遠,但逐漸長大的自己無能為力。

當然,克製和隱忍也有爆發時刻,他同樣有陰暗或怨念,像憋著氣不讓她如意。

高二時,班級裡要調換座位,讓班委們征集意見。韓致遠路過班長的座位,意外瞥見楚弗唯的名字,她身邊卻換了人,並不是他的名字。

嶄新的座位表上空空蕩蕩,唯有那兩個名字格外紮眼,以至於韓致遠心生憤懣。他暗歎她當真執著,心急如焚地甩開自己,一有機會就拉開距離。

滯澀和酸澀感在心間彌漫。

但他被她折騰過那麼多次,故意跟她作對一回,應該沒什麼問題

心念一起,韓致遠伸手劃掉她旁邊的名字,重新寫上了自己。

劉沛目睹此景,忙道:“唉,你不跟林聽說一聲……”

“說什麼?”韓致遠挑眉,“你告訴她,是我改的就行。”

“……行吧。”

劉沛如何跟林聽轉達此事,韓致遠並不知道,但他想過楚弗唯來找茬兒,自己要用何種態度應對。

可惜的是,楚弗唯對此無動於衷,沒將換座位放眼裡。她照舊上學聽課,對韓致遠熟視無睹,倒讓他愈加氣悶,隻當她為劃清界線,一句話都不願多說。

*

雙方關係的緩和是高二上學期,學校迎來了學生會改選,楚弗唯和韓致遠都成為候選人。

國際化高中有一點不好,除了關注學生的分數外,成績單上還記錄在校活動,甚至有慈善公益等項目。

兩人為了給檔案增光添彩,不得不參與學生會,加上是老對手碰頭,賦予不同的競爭價值,主席競選變得白熱化。

楚弗唯和林聽關係極佳,班上女生少不了為她拉票,還到隔壁呼朋喚友、嘰嘰喳喳。

班裡男生慘遭冷落,等她們一窩蜂地出去,才有私下聊天的環境。

有男生遙望嬉鬨的場麵,酸溜溜道:“用得著這樣嗎?她爹跟徐校那麼熟,本來就是走個過場,乾嘛那麼費勁,還隔壁班拉票。”

劉沛愕然道:“這話什麼意思?”

“不是麼?”那人看不慣楚弗唯的張揚,他雙手插兜,隨意地吹噓,“真要比能力,韓致遠比她厲害多了吧。”

這是經典的打壓話術,自己比不過,就搬來一個。

此話一出,韓致遠原本低頭看書,聞言卻抬起眼來。他上下審視對方,緊接著發出輕笑,麵覆寒霜的五官都柔和兩分。

男生見他笑了,頓時更加來勁,剛想繼續出言抹黑,卻聽到他冰冷發問。

“你覺得她有必要耍陰招,還是覺得我關係沒她硬?”

韓致遠目光幽黑、嘴角噙笑,卻是輕蔑嘲笑,如同觀摩小醜。他的眼神如刀,簡直能將人淩遲至死,讓眾人都倒吸一口涼氣。

尷尬和窘迫瞬間蔓延,說話的男生麵紅耳赤,臉上火辣辣得疼,被噎得下不來台。

旁邊人妄圖打圓場:“他也是誇你……”

“他也配?”

乾脆利落,毫不留情,堵住了所有路。

韓致遠向來是知分寸的人,表現疏冷卻不會失禮,從頭到腳都展現教養,但要是想讓誰丟臉,也會做到不留餘地。

沒人知道他怒意何來,竟能將話說得那麼絕。

韓致遠根本不在意現場的人,從容不迫地起身,轉身就離開教室。他現在看什麼都不爽,胸腔裡堵塞著一股鬱氣,總覺得外界都在分化他和她,迫使二人背道而馳、越走越遠,甚至在聚光燈下尖銳對立,將他的情緒撕扯得亂七八糟。

韓致遠迫切想改變什麼,即便回不到過去,至少不該是這樣。

他的步伐很快,劉沛趕忙跟上。

“他嘴欠,你彆理他!”

走廊裡,劉沛追了出來,又撓了撓頭:“靠,但你剛才也有點嚇人了,至於嗎?”

韓致遠聽到好友聲音,他徑直向前,卻沒有停步,反問道:“那都算嚇人?”

“配上你的死人臉,真的很嚇人。”劉沛見他下樓,疑道,“你去哪兒?”

“投票。”

學校在一樓設置學生會投票箱,各個候選人都有自己的箱子。

劉沛一路尾隨韓致遠,最後見他停在投票箱,笑嘻嘻道:“哎呦喂,真悶騷,嘴上說著不在意,偷偷給自己投啊……”

下一秒,韓致遠將票放進楚弗唯的箱子,根本沒在自己的投票箱前停留。

劉沛:“……”

什麼意思?故意在教室發脾氣,抹黑自己的光輝形象,騙班裡同學給她投票?

這樣亂搞,他可真要造謠班內情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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