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覺得惡心,險些就要吐出來,這更是激怒了男人。
憤怒點燃理智,就很容易忽略一些細節。
所以男人暫時相信了地上的青年真的是一具屍體,和大巫師應該沒有關係。
“卡達在中央區發現了他的屍體,他是怎麼進來的,你知不知道?”
大巫師一言不發,捂著唇好像隨時要吐出來。
男人氣得青筋直跳,緊緊攥著拳頭說:“看來自不量力也是遺傳的,他送了雅佳回來,還傷了雅佳的魂魄,就覺得自己可以無法無天了?這不是他隨便能來的地方,他是不被承認的存在,回來也隻能這樣死去。”
女人這時突然說:“不,他沒有死。”
她身後跟著的女孩中,有個低著頭的因為這句話突然動了動手指。
動靜很小,沒有任何人發現。
“他不會那麼輕易死去。懷有我血脈的人,不可能那樣輕易死去。”
白馬血脈不會那麼輕易滅亡!
這是大巫師一族這幾十年來堅持的觀念,但隨著時間的推移,信念被打得粉碎。
她越是這樣死咬著嘴硬,男人越是相信他們沒有勾結。
“是嗎?”他冷淡地反問了一句,很快說,“那就證明你們血脈的強大好了,把他的魂魄召喚出來,如果不成功,就說明他沒有死,算你贏,如果成功了,就是死了,你就得承認血脈之說的失敗之處。”
這話一出,女人就笑了,她不屑道:“我為什麼要向你們證明?你們也配?”
她說完話就要走,似乎真的隻是來見這個孩子最後一麵。
這個反應讓男人更加相信自己的猜測了,其實也是秦嘉的屍體出現在穀中,實在沒有彆的解釋了。
不可能是他手下的族人乾的這件事,那就隻能和大巫師一方有關。
如果和她無關,那還有什麼其他可能呢?
就隻能是秦嘉跟了清風觀的老道士之後,太相信自己的力量,自以為是,想要徹底解決他們的追蹤,所以跟著雅佳的魂魄找來了這裡,卻不慎中了山穀中的陷阱,死在恐懼和陰冷之中。
但真的會是這樣嗎?
男人直到此刻也沒有百分百相信。
所以他要大巫師來召喚秦嘉的魂魄。
一方麵可以確定他到底是不是真的死了,一方麵可以幫他繼續複活女兒的計劃。
“如果你能證明血脈的力量,我就可以把雅佳的胎盤交給你。”
這話一出,果然看到大巫師停住了離開的腳步,男人身邊不少人試圖阻攔他,不讓他那麼做,可誰說做了承諾就一定要兌現?
出爾反爾也沒什麼,兵不厭詐。
大巫師應該也是不相信他,就這麼要走,但男人直接抬起手:“你如果就這麼離開,我馬上就毀了雅佳的胎盤。”
大巫師倏地望過來:“想讓她複活的是你,與我無關,你以為我會在乎?”
“你的確沒有強求讓她複活,但毀掉胎盤不止是無法複活,她也無法再歸入天外天沉眠安息,她將永遠漂泊永遠孤單,你真的要這樣眼睜睜看著嗎?”
大巫師給人的印象,是個愛著孩子的母親。
不管是對當初的秦嘉還是後來的雅佳,她都付出了自己能付出的一切。
她保住了秦嘉的性命,雖然他被丟棄很大可能也是死掉,但至少還有生還的機會。
後來的雅佳,哪怕兩方對立,她來見母親,母親也沒有拒絕過。
所有人都沉默了,等待著大巫師的妥協。
她最終也真的妥協了,一步步走回來,跪坐到屍體身邊。
“所有人都離開。”她冷冷地說。
男人揮揮手,除了身邊的兩個護衛,其他都趕走了。
女人讓所有人離開,可他還是留了兩個,並且在她看過來的時候用眼神拒絕趕走這僅剩的兩人。
對視半晌,女人惡心地轉開視線,在男人的注視下開始施法。
在她身後不遠處,穿著民族服飾的三個女孩低頭跪拜著。
兩個在前,一個在後,後麵的女孩不經意地一抬眼,彩繪之下的眼睛黑漆漆地盯著青年的屍體,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
那就是樂瞳。
這一切都是秦嘉的計劃。
他服用了老道士準備的以備不時之需的特殊藥物假死,而她則換上祝巫族的衣服,在女人被請來時混入對方的隊伍之中。
兩邊分開對立很久,不會完全了解彼此的底牌,所以突然出現個麵生的後輩也並不奇怪。
作為大巫師這一邊的人,都戴著花冠垂著流蘇,臉上還有彩繪,更是看不出來真正的麵目。
樂瞳隱藏得很好,族長那邊完全沒發現她的不對勁,但她知道大巫師一定發現了。
她隻是任其發展罷了。
如果真如她所說的那樣,他們的目的是一致的,那她就隻會幫忙。
秦嘉的計劃中,最重要的一環馬上就要來了。
就看女人能不能真的把他的魂魄召喚出來,送假死的生魂前往天外天。
樂瞳低下頭,看著手腕內側的金色脈絡,秦嘉和體內的朱雀神做了交換,承諾事後會將身體完全獻給它,這輩子都為它奔波,以求得它將兩人綁定在一起。
如果他真的魂魄離體,正式進入天外天,那她的魂魄也會聽從召喚,跟著他一起過去。
至於事成之後,朱雀神還有沒有力量繼續違背倫常貪戀人世間,要求秦嘉兌現承諾,那可就不一定了。
聽著大巫師開始念咒語,樂瞳身子僵住,心跳加速,緊張到了極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