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話呢？”
顧安安：“？”
陸星宇看向她的手機。
顧安安順手將手機塞回包裡，不給他看：“禮儀老師難道沒有教過你，隨便問彆人隱私不禮貌嗎？”
陸星宇眨了眨眼睛，“額……”
大概是人生第一次被人懟臉，他有點詞窮：“問一下都不行？”
“你這確定是禮貌問話？”
“我，我，”好吧，正常來說，陸星宇根本不會這麼跟人說話的。這不是，莫名有一種感覺，他對這個看起來好像比她大很多歲的女生有一種說不出的熟悉感。
所以想也沒想，他下意識地就就這麼開口說話了，“我就是有點好奇，沒有在問你隱私。”
“你問我跟誰打電話，這本身就是隱私。”
“……”
陸星宇被懟得說不出話了，臉一瞬間漲得通紅。
他憋半天，愣是站著沒走，沒話找話說：“你說你叫顧安安，你是高中生嗎？”
“不是啊，我就是一個平平無奇的輟學少女。”
陸星宇：“……”輟學你還挺自信的。
尬住了，又尬住了。
陸星宇不知道怎麼回事，今天好像很有興致。幾次被顧安安不客氣的態度噎到，下一秒又若無其事地繼續纏著說話：“那你今天到這裡來是有什麼事情嗎？我剛才看到你從外公書房出來，你是外公接回來的嗎？中午要留下一起吃飯嗎？”
他一直喋喋不休，顧安安忍不住看了他一眼。
就這一眼，小孩白皙的臉一瞬間紅了個透。
顧安安看著忍不住好笑，這小孩是不是問題太多了啊：“你怎麼那麼多好奇心？”
“問問不行啊。”
“行啊，但我不想回答你。”剛跟正版打完電話，顧安安沒心情應付縮小版的。抬手擋住從樹葉縫隙裡漏下來的光斑，顧安安眯著眼睛，“你沒有彆的事做嗎？在這跟我耗著？”
“我課上完了。”他站了一會兒，抬腿往顧安安這邊走過來。
“哦。那去寫作業。”
“沒作業。”
“……”
顧安安閉上眼睛，以實際行動表示她不想對話。
一陣微風拂過，一陣淡淡的清香被吹到鼻尖。剛才還站在樹下的小少年已經悄無聲息地半蹲在了顧安安的麵前，垂眸灼灼地盯著她。
許久，顧安安都被盯得不耐煩睜開了眼睛，少年才不自在地移開了視線。
“你知道嗎，你長得很像一個人。”
顧安安：“？”
頓了頓，顧安安還是覺得有那麼點好笑。
陸星宇這小表情這紅彤彤的耳尖，顧安安又不瞎，看都能看出什麼意思。雖然現實中陸星宇是比她大一歲，但現在這裡，這就是個剛十歲的小屁孩兒。
“哎，小屁孩兒。年紀不大，懂得到不少。誰教你的，學人家大人跟女孩子搭訕啊？”
顧安安對
於欺負小孩子毫無羞恥心，“沒有用，我不喜歡小孩子。”
誰搭訕了！我才沒有！誰搭訕了！我就是實話實說而已。被顧安安戳破了小心思，陸星宇像一隻被踩到了尾巴的貓似的跳起來，一張白皙的臉瞬間紅得滴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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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飛快地擺手，急切地解釋：“我沒有！你胡說，我是真的額看到過。你真的長得很像一個人。”
怕顧安安不相信，他直接抓住了顧安安的手臂。
顧安安冷不丁地被他抓住，還嚇了一跳。
還沒等她拒絕，陸星宇就非拉她往主樓的方向跑過去。
等站在了主樓三樓的儲物間門口，顧安安狐疑地看向信誓旦旦的陸星宇。陸星宇掏出鑰匙打開了儲物間，然後就跟個老鼠似的到處亂翻。
顧安安沒進去，就站在門外。
等了會兒，陸星宇終於在一堆雜物底下找到一個舊物箱子。
顧安安愣了下，沒想到他來真的。想著該不會真的有什麼舊物吧，於是整個人巴在門口，伸著腦袋看。
陸星宇嘴角勾了勾，有點得意。
做作地一推桌子，將上麵的東西掃下來。然後將手裡的東西攤在了周子上。他本來想招呼顧安安坐下，然而左右一看，椅子都落了灰塵。乾脆拖了一個乾淨的雜物箱子過來。示意顧安安坐在雜物箱子上。
顧安安沒理會他，陸星宇也沒勉強，彎腰撬鎖。
撬了半天才把鎖給撬開。然後，從裡麵翻出來一本包裝挺舊的相冊。
嗯？相冊？
什麼鬼？
顧安安有點好奇了，瞪著眼睛等。
陸星宇這時候倒是挺像那麼回事，跟找到了證據似的，舉了舉手裡的相冊：“你真的不進來看看嘛？離得遠可看不見哦。”
“什麼東西？”
“自己來看不就知道了？”
顧安安皺了皺眉頭，看向身後。
這裡是三樓，一般情況下除了打掃的阿姨會來，沒什麼人在。今天早上剛打掃過，阿姨沒在。顧安安想了下，用手扇了扇鼻子前麵的灰塵，走過去。
兩人離得近，陸星宇的耳朵又紅了。
他有點不好意思，躲閃的不看顧安安眼睛。手卻快速地翻動了相冊。
這個相冊還蠻久遠的，裡麵的照片好多都已經有點變了，其中很多是那種黑白的老照片。上麵甚至有穿著舊時代衣服的人，看模樣，很像謝家人。
顧安安本來是隨便看看，結果翻了幾張發現有點意思。
這相冊裡不僅有很多顧安安沒見過的謝家長輩，還有謝老爺子年輕時候。
不得不說，老爺子年輕時候長得是真的帥啊。那種帥氣跟謝謹行的精致皮相不一樣，是一種獨屬於特殊時代沉澱出來的氣質。那種無聲的氣質，非常有魅力。
“這是什麼相冊？”講真，要是她遇到舊時代的謝老爺子，說不定都要被他迷死。
“外公年輕時候的照片。”
陸星宇翻得很快，最後在倒數第二頁，翻到了一張黑白的老照片。
那種兩寸的，花邊的照片。
照片裡有一個十八九歲的女孩子，梳著兩根麻花辮。頭發很濃密，烏黑發亮。身上穿得也是老式的軍裝。正麵對著鏡頭敬了個軍禮，臉上表情有幾分拘謹，又有幾分羞澀的樣子。
最重要的是，五官跟顧安安有八分相似。
“你看！是不是很像你！”陸星宇像是找到證據了一樣，激動了，一模一樣。”
顧安安盯著照片看了會兒，不得不承認，真的很像。
生活的年代不同，眼神和氣質存在很大的區彆。
“額……”
顧安安把相冊拿過來，上下左右的打量：“這是你家親戚嗎？”
“不是。”陸星宇搖頭，“是外公年輕時候的戀人。”
顧安安：“……”
……心中有不祥的預感。
顧安安那看過的超多狗血養出來的野獸直覺，讓她感覺後背毛毛的：“戀人？你怎麼知道是戀人？出現在你外公家家庭相冊裡，應該是親人吧……”
“不是哦，是戀人。”陸星宇這時候倒是像個無知小學生了，“說，要不是家裡不允許，他們就結婚了。”
顧安安：“………”
瑪德，腳趾頭都已經開始發麻了。
“哦，是嗎。”顧安安翕了翕鼻子，“你怎麼知道的？”
“我聽趙爺爺說的。“
趙爺爺，就是趙管家。
陸星宇說，“外公年輕的時候去過鄉下，去地方當過一段時間的官。”
“這個照片上的女人就是爺爺在鄉下的地方認識的，感情非常好。原本外公是想下鄉結束以後把人帶回京市結婚的，但是由於很多其他的原因，又把人送了回去。後來就跟外祖母結了婚。”
“………”
顧安安的大腦已經開始構思劇情了，抑製不住。
她總覺得，自己可能，大概，百分之八十，跟照片上的人應該是關係的。畢竟按照正常人生的走向，兩家懸殊的地位和千絲萬縷的聯係，說毫無牽扯不可能。
但是，顧安安的意識裡接受的版本一直是自家爺爺是謝老爺子的救命恩人。因為爺爺的恩情，謝老爺子對她這個故人之孫女才會照顧有加，當親孫女一樣捧在手心。突然發現這個照片，不得不說，顧安安的心情很複雜。
心裡有一種不太舒服的預估，她深吸一口氣：“然後呢？”
“然後？”陸星宇眨了眨眼睛，不懂，“然後就變成現在這樣了啊。”
顧安安：“……”
“你看看是不是很像？”陸星宇還怕顧安安看得不清楚，把照片取出來，對著顧安安的臉，讓她比較，“如果發型一樣的話，說這個人就是你都有人信。”
有人信她也不信啊！
顧安安打掉他的手，眉心擰得打結。
陸星宇捂著被打的有點紅的手
背，嘟了嘟嘴，又湊了過來：“你是不是她的孫女或者外孫女之類的啊？”
顧安安心裡一動，扭頭看向他。
……長得有點像。?_[(”
顧安安不知道說什麼，因為她也不清楚。
她對顧家的記憶很少，印象中就記得有幾口人，爺爺好像身體很差。其他的，都想不起來。甚至連顧家的具體地址都記不清，父母的長相也模糊的很。
“我以前聽我媽媽說過，年輕時候，外婆總是因為這個照片跟外公吵架。”
顧安安不知道說什麼，突然就沒有了心情：“所以呢？”
看了一眼陸星宇，她拍拍屁股站起來，轉身就走。不管這裡麵有什麼內情，顧安安都不想知道。
陸星宇沒想到自己隨口一句話就惹惱了顧安安，臉一下子就白了。
他愣了愣，丟下相冊追上來：“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就是隨口說一下。外婆是什麼樣子的我不知道，我出生的時候她就已經去世了……”
“哦。”
等待午餐的好心情沒了，顧安安有點想回去了。
“你彆不高興啊。”陸星宇急了，“這有什麼大不了的。外公外婆都是那麼老了，好久好久以前的事情他們估計早都不記得了。我說你跟照片裡的人長得像，就是想誇讚你長得很漂亮……”
顧安安一句話沒說，甩開他的胳膊就走了。
中午這一頓飯，吃的很沉默。
顧安安全程耷拉著腦袋，沒有了才來時候的活潑。老爺子多看了她幾眼，發現陸星宇也有點不對。他的目光在兩人之間轉了轉，吃完飯就讓人送顧安安離開了。
巧了，送顧安安回去的人還是下午來謝家的陸靖安。
陸靖安出門前發現兒子不高興，拉到一邊去問了幾句。
得知了內情，就有點好笑。想想自己的兒子從小性格霸道，大部分時間對待小女孩都很冷淡內斂的。加上這幾年被老爺子嚴格約束著教導，越來越嚴肅，陸星宇根本不是那種容易跟人打成一片的性格。結果才一上午就跟這小姑娘玩熟了，居然還把人家給弄生氣了。
此時眼角餘光看了顧安安幾眼，他想想就忍不住笑：“星宇說了什麼惹你不高興？”
他突然開口，嚇了顧安安一跳。
顧安安正沉浸在自己各種腦洞和猜測中，反應都有點遲鈍：“……啊？什麼？哦，沒有，我沒有不高興。”
“哦？”
陸靖安關上手機，歪了腦袋：“那怎麼星宇說你不開心？”
顧安安抿了抿嘴，沒說話。
想想，她又忍不住心中疑問：“陸先生知道陳月音嗎？就……”
話沒說完，顧安安就覺得自己有點傻缺。陸靖安雖然是謝家的女婿，但他跟上一輩之間隔了好多年呢。謝家長輩年輕時候的事情，他怎麼可能知道……
不過，陸靖安卻詫異了一瞬：“陳月音？”
“嗯。”
“名字有點耳熟。
”
顧安安都做好了準備問不出什麼，倏地抬起頭：“陸先生聽說過？”
“不太清楚，可能聽說過。”
陸靖安本來沒把小孩子的不高興當回事，看她這麼激動都有些意外：“怎麼了？你是有什麼問題嗎？”
顧安安沒說話。
他不說話，反倒是陸靖安仔細回憶了下，突然就想起來在哪兒聽過這個名字。
不巧，正好是在謝家。
總是從謝老太太的嘴裡聽到，每次聽見，必然不是什麼好話。
說起來，謝家老太太去世有十年。但畢竟是曾經讓謝老太太當眾抓花了謝老爺子臉蛋的名字，是個人都會印象深刻。更何況陸靖安是出了名的高智商，超強記憶力。他於是又打量了一眼麵前這張有點熟悉的臉，越看表情越微妙。
……這麼看來，這個小姑娘跟那個被老太太念叨了大半輩子的陳月音還真的像。
大概是陸靖安的眼神太明顯了，顧安安心裡一沉。
本來覺得陸星宇一個小孩兒說話不作數，那些話可能都是道聽途說。現在看陸靖安也是這個表情，顧安安本就沒什麼底氣的心又更虛了。
車子緩緩出了謝家莊園，剛走到車道上，前方就又一輛黑色的轎車迎麵駛來。
兩車相遇，陸靖安讓司機停了車。
顧安安坐在車上還沒動，對麵的車子也緩緩停下。
幾秒鐘後，一個身材高挑的女性開了車門走下來。她走到這邊，抬手敲了敲車窗。
陸靖安還沒說話，眼睛就帶了笑意：“怎麼這個時間過來？”
“公司有點事情需要找我爸，我去找他談談。你怎麼這個時間在這？”謝淩雲的嗓音有一種獨特的冷感，她說起話來語速也很慢。剛想再問什麼，突然就看到了陸靖安旁邊坐著的顧安安。
後麵的話就全湮滅在喉嚨裡。
許久，她稍稍揚起了音調：“這誰？”
“哦，小謹的女朋友。”陸靖安懶洋洋的，“爸爸不放心，要親自見一麵。”
“小謹的女朋友？！”
謝淩雲都震驚了，謝謹行那小子獨得天生缺根弦，就他還能交到女朋友呢？
大概是因為太過震驚，謝淩雲半蹲下身體趴在了車窗上。抬手撥開了擋事的老公，盯著顧安安看。陸靖安被她撥弄得貼在了車後座的靠背上，讓出了空間。
等看清楚顧安安的長相，謝女士一瞬間眯起了眼睛。
氣氛變了。
顧安安的神經也慢慢崩了起來，頭發開始發麻。
不管是什麼時候，隻要碰上了謝女士，她的一舉一動都會讓人神經緊繃。
“你叫什麼名字？”
顧安安：“……顧安安。”
好了，到了這個地步，後麵的事情已經不用再猜測了。顧安安基本可以肯定，謝老爺子跟她奶奶之間事情是真的了。
“陳月音是你什麼人？”
謝女士說話
一向這樣，語氣透著一股審視的意味。
顧安安的手不自覺地抓住了裙擺，揪了起來。不想回答這個問題，可是一抬眸對上謝淩雲銳利的眼睛，她還是很慫地回答了：“我奶奶。”
“哦，這樣，”謝女士笑了一聲，“你跟你奶奶長得還挺像的。”
顧安安沒說話，呼吸卻莫名放輕了。
謝女士歪了歪腦袋，上下打量了她許久，身體慢吞吞地從車廂裡退出來。她微微向後靠向了身後停著的車，懶洋洋的靠著，雙手抱胸。
頓了頓，歪著腦袋又笑了一聲：“靖安，你剛才說她是小謹的女朋友？”
陸靖安見狀眼神閃了閃，歎了一口氣。
“淩雲，”自家老婆的脾氣，陸靖安不要太清楚。長公主向來想什麼做什麼，“你可彆在這自作主張啊，小謹不是一般好糊弄的孩子。你要是惹惱了他，咱誰都不好收場……”
“這怎麼能叫惹呢？”
謝女士眉頭揚了起來，不高興了。
“我作為姐姐，為弟弟的身心健康著想，這是在關愛他。”
說完，她扭過頭對著顧安安微微一笑：“不好意思小姑娘，麻煩你，回去跟我弟弟分手好嗎？我們家大概不是很歡迎你。”
顧安安的心咚地一聲沉下去，臉色煞白。
“對了，聽說你還住在我弟弟那兒？”謝女士是聽老爺子說過一些謝謹行的事的。不過她清楚謝謹行跟一般少年不一樣，就沒有過多的插手去管他的事。
但是現在不一樣，這個小女孩，她很不喜歡。
“麻煩你，搬出去好不好？”
謝女士語氣輕飄，“如果倉促搬家有點困難的話，我可以幫一點小忙。”
顧安安揪著裙擺的手用力到手指發白。
一瞬間，她瞪大了眼睛看向謝淩雲。
“彆這麼看著我，”謝淩雲攤了攤手：“你奶奶跟我爸有過一段情，也造成了我母親大半輩子的不高興。就算不提其他的，你跟阿謹之間差了輩兒，還是不要攪合在一起比較好。”
顧安安忍了許久，還是沒忍住鼻酸，眼圈紅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