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七章(1 / 2)

去禹南的路上,扶諾還在一路念念叨叨:“有時候被迫成為主角也很痛苦。”

宣闕不知道她在嘀咕什麼,正要詢問卻又聽她憂愁地說:“都不知道該先領哪一份工資。”

“……”

“宣闕,你說我一三在你這兒,二五去人界,四六留九元界怎麼樣?”

宣闕眉心微跳:“胡說八道什麼?”

扶諾還在掰著爪子算:“好歹這也算是雨露均沾了,既然我這工作是006,那周日休息吧,留一點個貓時間。”

這會兒聽到她胡言亂語宣闕已經麻木了,有時候聽起來是人話,但很大可能是她們貓界的獨門語言,理解不了,更何況他有些心不在焉。

他覺得自己被下降頭了。

在此之前從來沒有過什麼人或者東西被他看中抓緊白崇島後還能出來的。

宣闕抿了抿唇,將懷裡的貓崽抬了抬,麵無表情地想:還是自己親手給送出來,這樣放在以往,骨頭都要給她埋在魔界的土裡讓她不得超生。

事情到底為什麼會發展成這樣?

他百思不得其解,自己與扶諾也不過見過幾次,單憑扶諾說了一句會回來就一定會回來?且不說如此,回不回來又關他什麼事?難不成自己還不能將她永遠困在這裡不成?

思來想去,還是扶諾那句“若是有一天我出去了,就不會再回來”讓他有些許動搖。

可這也是他想不通的地方,什麼時候他也能被這麼不足為懼的一句話拿捏了?

可不管他想不想得通,如今把貓抱出白崇島的也的確是自己。

“宣闕?”

“嗯?”

“我剛說的話你聽到了嗎?”

沒有。

“什麼?”

扶諾也沒問他在走什麼神,又重複了一遍:“我覺得一五過來有點麻煩了,我們以七日為一個周期,一二日我來你這裡,其餘時間我在其他地方,如何?”

宣闕怔了怔:“你是說,七日內有兩日在魔界?”

說到這裡他才恍悟過來,扶諾說要走他居然也沒問她要走多久,真是活了太久越活越回去了。

“你覺得太少了?”扶諾歎氣,“但也沒辦法呀,我有三個老板呢,隻能一人勻兩日了,孟師兄和聽雲同學都是因為住在一起合起來的。”

不。

宣闕心中有些起伏,這個時間比他想象的要多,他本以為自己在扶諾這裡是最末選擇的那個,卻沒想跟其他人一樣。

原來方才她念叨的一三二五是這個意思。

他有時候真的很想扒開她的腦袋看看到底還裝了什麼讓自己意外的想法。

眼看著禹南城就在跟前,宣闕眉心的鬱色越來越重,那些人聲吵得他心緒不寧且又煩躁,他極其厭惡人界這種聽起來安平和睦的聲音。

命淩烏將車簾放下,隔絕開外麵的聲音,宣闕抬起麵前小貓的下巴:“扶諾。”

沒能繼續往外瞅的扶諾被迫回頭:“欸。”

“本座且信你一次。”他沉聲說,“若是五日後你沒有回來……”

他眸色幽深:“你知道本座會怎麼做?”

扶諾回答得特彆快:“知道,小黑屋。”

翻來覆去也就這麼點招數,也隻有他自己能嚇著自己。

可宣闕臉色卻沒有一點鬆下來的意思,他依舊定定地看著她,許久後像是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本座還是頭一次信任彆人。”

扶諾頭皮一緊,立刻搖頭:“不要!”

這反應有些大,宣闕輕嗤:“本座信了你,你倒不樂意。”

這不是信不信的問題,可是頭一次這種話真的壓力很大,扶諾不想擔。

要麼說那些裡管家常說“少爺第一次”總是屢見不鮮呢,老梗常新也是因為這種特殊性。

“你也可以懷疑懷疑我。”扶諾掙開他的手,含糊著說。

這態度倒是讓宣闕有些新奇:“你在緊張什麼?”

“我沒緊張。”扶諾縮到角落去,“我隻是在教你不要隨便把自己的第一次交出去。”

“……”宣闕默了片刻,“這話略有些瑕疵。”

扶諾:“但勉強能聽。”

宣闕所有所思地望著她,雖然這聽著不是什麼好話,但他卻有些能摸到扶諾逃避的源頭,忽而一笑:“那怎麼辦,本座的許多第一次都是在你身上。”

貓崽頓時瞪圓了眼睛:“啊?”

頭一次見到她茫然蒙圈的眼神,宣闕心中起了些隱秘的快感:“第一次在魔界準備食物,第一次將沒有被馴服的你從籠子裡放出來,第一次親手將你送出魔界,第一次喝酒,第……”

扶諾越聽越覺得心驚膽戰:“你彆說了!”

宣闕勾唇,微微傾身盯著她的眼睛:“扶諾,你在怕什麼?”

扶諾往後縮了縮,可是在看到宣闕這惡意的戲謔時卻又出不了氣,她瞪回去激他,故意道:“我怕你離不開我。”

馬車內短暫安靜了一瞬,隨後響起宣闕一聲短暫的輕笑:“哈。”

他身體靠回原位,頭挨著軟枕不住笑出聲:“那你太看得起自己了。”

隔著一段距離他睨過來一眼,似是輕蔑:“這世上沒有誰離不開誰。”

也不知道喝醉了就不讓自己離開的人是誰。

但扶諾還是哼哼著鬆了一口氣:“那樣最好。”

宣闕抬起手,將馬車的車簾再次掀開,人來人往的聲音再一次傳到耳朵裡,他卻沒有之前那麼厭惡,比起單獨麵對扶諾,這點煩心不算什麼。

隱在裘披下掐進掌心的手指緩緩鬆開,掌心幾道肉眼可見的血痕。

離不開,離不開。

這跟把自己的軟肋交出去有什麼區彆,他不會離不開誰,也不會奢求誰不離開自己。

馬車最終停在禹南城下,淩烏打開車門:“主上,到了。”

“嗯

。”宣闕身形未動,而是側目,“去吧。”

不是交換嗎?

哪有對方人質都不看就把自己的人質先放走的?

扶諾遲疑地看著他:“你那些部下呢?”

宣闕像是受不了南方的從濕冷,扯扯身上的裘披低笑:“真以為本座是來贖誰?那些人的死活跟本座沒有關係,在魔界的任何一個魔修都知道,既入了魔道,生死隻是自己的。”

“可以追求自己想要的極樂,同時也要承受自己該得的後果,要麼就變強,要麼就任人宰割,本座從不替人擦屁股。”

扶諾疑惑:“那你這個魔主要做什麼?”

宣闕抬眸,淡淡道:“白崇島是本座的地盤。”

那些人被人界仙界追殺著走投無路到了他的地盤,憑著魔界二字可以得到一方不被喊打喊殺的下場,喚他一身主子有何不可?

隻是隻言片語扶諾便已經清楚了。

隻是一群陌生人進了他的家,為了得到他的庇護認他做主,其實到頭來他並不是有意要組什麼反派組織搞得天下大亂,說到底這個魔主的存在似乎沒有任何意義。

那當初作者設定他來做什麼?就為了給魏聽雲的修仙之路鋪墊腳石?

成為她的裙下之臣,再用一整個魔界都用來給她做嫁衣。

扶諾噎了一下,這個作者是不是腦袋有點毛病?

“還不走?”宣闕看了外麵一眼,“那本座就認定你反悔了。”

“走走走!”扶諾立刻跳起來,跑到馬車門口,回頭看到靠在角落的宣闕,莫名想起那日他喝醉的時候。

她想了想:“你等我一下。”

宣闕還沒搞清楚她要做什麼,就聽到外麵貓崽大聲喊:“宣闕你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