扶諾直咬牙。
她知道自己遲早會被找到,但卻不知道會這麼快被找到。
這人到底是狐狸還是狗?
她側過身問:“那您到底想做什麼?”
“不做什麼。”歲沉魚說,“不是說了,想跟著你。”
“我沒有您要的那些樂子。”扶諾明明白白道,“也不想成為您的樂子。”
歲沉魚皺眉:“我何時說過你是樂子?”
“我不是樂子?你一而再再而三的騙我。”扶諾說,“先是界主,後是大妖,最後還是個素未蒙麵的小妖,如果沒有宣闕你還要騙我到何時?”
歲沉魚站起身來,虛虛倚靠在窗邊:“我若真要騙你,你覺得哪一次你能察覺出來?”
“整個三界這麼多年至今都無人知曉我便是昊陵,隻你一個。”
扶諾越聽越氣:“那我還得感謝你的恩賜?”
她音量也隨之提高:“我是不是要謝謝你隻告訴了我一個人,隻給我一個人提醒你的身份?那你為何不騙我呢,將我當做三界的任何人一樣,再騙個幾百年幾千年幾萬年,反正我也不想知道。”
這次歲沉魚卻沒那麼快說話,那雙淺瞳裡卻沒有過去那樣散漫的笑意。
雖然是青天白日,可他的那個位置背著光,與他身後刺眼的日光比起來,甚至是藏在了陰影裡。
許久後扶諾像是聽到他歎了一口氣:“扶諾。”
說實話,這麼久以來扶諾聽到歲沉魚叫自己名字的次數非常少,少到幾乎每一次她都能銘記下來。
他更多時候都是笑意盈盈地叫自己貓崽。
扶諾沒說話。
“我不會騙你。”他說。
“可你騙了。”
歲沉魚無可辯駁。
貓崽一向都很聰明,不管是作為歲沉魚還是作為那隻兔妖,從一開始他就露出了破綻,他知道她會察覺,卻不知道那會是什麼時候。
他不騙她,可他也不騙自己。
不想讓她真的離開沉山,也不想讓她真的跟宣闕出去,不管是任何目的。
隻是他找不到理由和立場,所以他無法麵對。
扶諾已經背過了身:“我現在不想看到你。”
連那假惺惺的您都不用了。
歲沉魚默了默:“那我想看到你該如何?”
“???”
扶諾震驚地回過頭,“你什麼意思?”
“我在沉山一次又一次地問你,喚你,你見過我一次嗎?”她氣笑了,“現在你跑到蒼北說想見我,說給誰聽?為什麼你想見我時就可以隨時隨地闖進來,不想見時就隻口不答?”
她氣急攻心,一時之間口不擇言:“歲沉魚你不要太自以為是了!”
自以為是…
歲沉魚怔了下。
活了這麼多年他從未被人如此說過,沒人敢,也沒人願意,更不提說幾乎是指著鼻子罵了。
這世上也隻有扶諾了。
而且被罵後他居然也沒有任何生氣的跡象,甚至有點高興。
在她眼裡一定是很重要的事才會這麼生氣,他記得貓崽說過這世上的人其實跟她沒有任何關係,她隻是想給自己一個好好活下去的前提。
歲沉魚看著她起氣紅的臉,好一會兒L後忽然笑了起來。
隻她一個,也隻能她一個。
其他人都不行。
那種發自內心地想笑,越笑越止不住。
罵完人後的扶諾覺得自己有失偏頗,她跟歲沉魚之間不算朋友不算家人,如今再怎麼算也是隻師徒身份,這話好像不該自己說。
她一時愣怔,居然真的不知道歲沉魚在自己這裡算什麼。
可她就是生氣,現在又被笑得莫名:“你笑什麼?”
她知道歲沉魚這人笑的時候有很多種,或許是氣急了,可是現在這模樣好像又是很高興,彆是被罵瘋了吧?
歲沉魚含著笑望著她:“我知道了。”
“知道什麼?”
“知道為什麼不想見你,明明不想騙你卻要騙你,為何你跑了還要千裡迢迢來找你。”
扶諾更加莫名,自己還能打通他的任督二脈不是?
“為什麼?”
“因為想見你。”
“我之前說的話很難理解嗎?”扶諾瞪著他。
歲沉魚從陰影底下走出來,那張比陽光還要耀眼的臉上還有沒有散去的笑意,他走到扶諾麵前,想要伸手,見她往後退了一步後,那手便停在空中。
她這次是氣狠了。
他往後退了一步放下手:“好。”
他說:“我錯了。”
“你不願見我,那我不出現在你眼前。”他垂下眼柔聲問,“直到你想見我。”
“這樣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