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分鐘後,一把劍立在地上,扶諾和陸無暮分彆蹲在劍的左右交頭接耳。
陸無暮還沒從震驚中回過神來:“你什麼時候來的?”
“快一年了吧。”扶諾說,“你呢?”
陸無暮悲愴地歎了口氣,隨手扯了根草叼在嘴裡,吐出一口空氣:“好多年了,這個逼地方我是真呆夠了。”
扶諾能體會他的感受,自己剛來的時候也是這種狀態:“可我看你還挺負責的。”
“那不然怎麼辦?”陸無暮說,“那個破界主也不知道乾什麼吃的,什麼都不管,我總不能眼睜睜看著這個世界崩掉吧。”
“……”
扶諾決定跳過這個問題,她思考了一下,陸無暮對陸懷朝好像還挺了解的,應該真的來了很久都跟他一起長大了,然後又去了九元界做峰主。
她問:“你是怎麼過來的呀?”
“不知道啊。”這時的陸無暮毫無形象地抓了把頭發,大咧咧地蹲著,活像個街溜子,“看了本,一覺醒來就這樣了,還他媽沒有結局。”
很好,一模一樣。
扶諾好奇:“那你怎麼跟那些主角沒什麼交集呢?”
“我還想問你呢。”陸無暮轉過頭來,疑惑,“你是怎麼靠近那幾個人的,我知道他們是主角,可除了陸懷朝,我在他們眼裡就是個透明人,你卻跟他們打成了一片。”
嗯?
所以能幫這幾個人擺脫劇情控製的隻有她?
“我也不知道,可能因為我是妖?”扶諾轉頭,“那你怎麼打算的?”
“等。”陸無暮咬著草,“等到劇情到那個節點了,應該就結束了,我或許就能回去?”
“或許?”
“除了這個我也沒其他辦法。”他仰天長歎,“讓我跟其他那些穿越的人一樣自/殺我是不行的,我貪生怕死,萬一要是回不去那不就是白搭了?”
有理有據,十分清晰。
歎完後陸無暮又問:“你怎麼打算的?”
“我不知道。”扶諾也跟他一樣,叼著草,“我來的時間比你還短,還自身難保呢。”
兩人對視一眼,又不約而同歎了一口氣了,同是天涯淪落人。
“那咱們就一起等著劇情結束,看看能不能回去吧。”陸無暮打起精神,又皺眉,“可按照劇情這會兒應該是孟懷被吞進去,結果進去的是其他弟子。”
“而且……”想起什麼似的,他轉過頭,目露疑惑,“這些主角好像都有點奇怪,跟以前不一樣了。”
扶諾問:“哪裡不一樣?”
陸無暮:“先不說其他人,就我那個弟弟,按理來說他這會兒應該對魏聽雲茶思飯想了,可我前幾日去宮裡看了他一趟,他一句也沒提起來魏聽雲過,倒是在提你……”
這些天以來扶諾就沒跟陸懷朝聯係過。
雖然那天的事主要是宣闕挑起來的,可陸懷朝對她的態度也很奇怪,所以
她也沒法麵對陸懷朝。
好在這個人跟宣闕不一樣,多少算個君子,得知她生氣也不會步步緊逼,而是等著她消氣。
扶諾眼神輕輕躲閃:“提我什麼?”
“全福總在他麵前提,他隻說你生氣了,待你忙完就親自給你賠罪,還托了我。”陸無暮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個小盒子來,“這是他讓我給你的。”
那個盒子一看就長得很精致,扶諾沒接:“什麼東西?”
陸無暮也不理解:“就是個小玩意兒吧,一隻小貓。”
陸懷朝給自己一隻小貓做什麼?
扶諾接過來打開,裡麵的小貓也是手工製的,跟她以前送給陸懷朝的那個有點像,卻又要“醜”一點,是捏出來的,後麵有個諾字。
“……”
常在陸懷朝身邊看他批閱奏折,一看就是他的字。
扶諾手才碰到,就察覺上麵留了符印,這種符印隻有指定的人才能觸發。
隻有簡單兩個字:“抱歉。”
陸無暮也聽到了,更加好奇:“他為什麼要跟你道歉?堂堂一個人皇。”
那小貓被扶諾收了起來,她歎了口氣:“我也不知道,你們人類真的好複雜,還是我們貓貓單純。”
陸無暮無語:“你才來了一年怎麼就代入這麼強?”
“既來之則安之,誰知道究竟能不能回去呢。”
“一定能的吧。”陸無暮也摸不準,可還是有個念想的,“我真的很想知道那個世界的自己怎麼樣了,我家人怎麼樣了?我想上網不想在這個兒跟蜘蛛網糾纏,整天打打殺殺的,還是法治社會好啊。”
他問:“你不想知道嗎?”
“嗯?”扶諾低下頭,語氣隨意,“還好吧,在哪都是一樣的。”
在那邊也是想好好活著,在這邊也是想好好活著,沒多大區彆。
陸無暮看她的眼神充滿了佩服:“你真能穩住。”
“不過還是得搞清楚為什麼他們為什麼沒有按照劇情走啊。”他說,“不然我擔心到不了那個節點,那說什麼都沒用。”
扶諾深以為然:“譚師兄說你昨日就來了,發現什麼了嗎?”
提到這個陸無暮就正色了許多:“沒有,隻能察覺到有魔修的蹤跡。”
又是魔修。
“可按理宣闕不應該來的。”陸無暮看來十分相信劇情裡的內容,“魏聽雲又沒來……哦對,宣闕好像跟你在一起的時間比較多。”
陸無暮眼中多了幾分懷疑:“對啊,為什麼主角們跟你走在一起的時間比更那個女主還長?聽說你還混成了魔界少主。”
“不然,你去問問他們?”扶諾攤手,“我隻是一隻無辜的小貓咪啊,我也不想的,現在大家都覺得這事兒好像都是我做的一樣。”
可能是因為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跟自己有共同話題的人,陸無暮很相信她:“也是,這些人腦袋都有問題,怎麼樣?孟懷也來了?”
“來了。”
陸無暮皺眉:“難道說,劇情這時候才開始?”
扶諾頓了頓,她沉思:“他們一定要出事嗎?不出事就不能走到那一步了?也沒什麼定論吧。”
“我哪裡知道,隻是合理懷疑一下。”陸無暮站起身來,“按我多年看的經驗來看,隻要主角都活著,那這個世界就不會崩吧。”
有道理,這也是扶諾考慮到的點。
在歸龍澤時她的確有些殺心,可宣闕要是真的死了,說不準世界就此重啟。
她正要說什麼,卻聞到了一股熟悉的味道,那種詭異的直覺又來了。
一抬頭,果不其然就看到歲沉魚由遠及近。
“歲沉魚……”陸無暮的聲音拐了好幾道彎,“界主?!”
他震驚地看著對麵:“什麼情況?”
“有可能是作者的私設。”扶諾言簡意賅,“你沒看到後麵的劇透嗎?”
“沒有。”陸無暮目瞪口呆,“臥槽,就因為我不是主角,所以什麼事都不知道?那我穿來有什麼意義?”
說話間歲沉魚已經走到了跟前,他掃了一眼陸無暮,又看向扶諾:“什麼味道?”
這鼻子比自己還靈,扶諾指指地上:“之前有些被魔化的蜘蛛。”
“啊這……”陸無暮想了想,還是維持一下人設,掩著震驚低下頭,“見過界主。”
“嗯。”
其他人也陸續趕了過來,陸無暮這時候已經恢複了他一峰之主的派頭:“按你們這麼說,那這裡一定會有收靈陣。”
每一處單單被靈氣覆澤的地方一定會有一處靈眼,就好像是九元界那棵通天樹一樣。
想要把靈氣都吸到蒼北去不是一件簡單的事,需要一處隱秘的收靈陣,這才能神不知鬼不覺地轉移。
他進來這麼久,自然知道那些魔物都是從哪來:“那些魔物都是從東麵而來,收靈陣多半在那處。”
“收靈陣……”譚明臉色不太好看,“那不就是咱們峰裡人?”
四峰之中也就歸玄峰修符術畫陣。
苗宛不讚同:“那也不一定啊,我們也會禦劍,難道大師兄他們就不會畫符了嗎?”
嚴子眾道:“可這麼多靈氣,不是尋常人能做到的。”
孟懷率先禦劍:“去看看。”
在場都是四峰的親傳弟子,多少禦劍都是會的。
扶諾才將自己的劍從地上拔起來,陸無暮就湊了過來,壓低聲音:“蹭一下,劍丟了。”
“……”
“噓。”陸無暮作為一峰之主,還是要麵子的,“彆說出來,有點丟人。”
扶諾:“行吧。”
其他人眼睜睜的看著無暮上仙就這麼與扶諾站在了同一把劍上:“?”
幾乎是下意識的,所有人不約而同地望向了另一邊的歲沉魚。
後者沒說話,眸子卻微微眯了起來,隨即溫和地問:“你們在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