佟國剛直接出了宮,索額圖卻是去了趟毓慶宮,和太子告彆。
太子昨兒已經知道索額圖要離京去辦差,但沒想到他一去就是一年半載,趕緊就讓人給拿出柄如意來賜與外叔公,祝他一路順風萬事如意。
索額圖手捧如意,一臉的感動。
太子見狀心情也是激動,又有些舍不得——索額圖不在京城,他總感覺有些不方便。
索額圖卻是和他說起了阿爾吉善。
阿爾吉善是索額圖的小兒子,也是太子的哈哈珠子,陪著太子讀書也有幾年了。
“太子,阿爾吉善一向不愛讀書,臣就怕他耽誤了您的功課……等臣走了,他要是再頑皮,您該罰就罰,可彆心疼他。”
阿爾吉善是頑皮了些,可太子也不是書呆子,讀書讀累了,他還就喜歡和這個表叔一起玩一會,但話不能這麼說,太子端坐如儀,笑著點頭說絕不會的。
索額圖起身打了個千,單膝跪下慎重的謝過了太子。
太子愣住了,和索額圖對視了好幾秒才發覺他其實另有所指——索額圖,外叔公這是在勸他要認真讀書啊。
太子明白他的意思後,心裡很有些感動,立刻就起身去扶索額圖,並在他的耳邊道:“外叔公無需擔心,胤礽明白的。”
太子如此機敏受教,索額圖的心裡可是高興壞了,赫舍裡家的將來可都指著太子呢。
他一邊眼神殷切的點點頭,一邊就順著太子的力道站起身來。
一番敘話後,太子一路把索額圖送到了毓慶宮門口,直到看著他走遠了才轉身回了宮。
一盞茶後,這叔侄倆相處的情景,康熙也就全知道了。
如今的太子還是好的,可以後……
康熙偏著頭,用右手大拇指抵著太陽穴揉了揉,在心裡歎了口氣。
二月初,有大臣上奏,說太子的書已經讀得很好了,該是出閣之時了。這裡的出閣當然不是指閨閣,而是指太子出閣給群臣講學,讓大臣們一睹太子的風采。
就這事來說,展示風采還是次要的,關鍵在於,這將是太子頭一回在朝廷大臣的麵前正式亮相,很是要緊不說,按禮製,講學之前,還得先定下叩拜之法——諸王和大臣們對皇上是三拜九叩,對太子又該如何?
太子乃是副君,這就是定下君臣之彆了。
在大臣們看來,皇上一向對太子都是滿意的,對此奏報自然該是欣然準奏。
康熙也確實準奏了,可在如何叩拜太子一事上,他卻是定了個調子——太子畢竟年幼,怎經得起諸王和大臣們的重禮,禮數上輕些也可。
於是,幾次朝會後六部議定,太子出閣後,三品和以下官員行二拜六叩之禮,三品以上和宗室行一拜三叩之禮即可,而諸王和皇子們遇國事大典需行一拜三叩之禮,餘等時候則行打千之禮即可。
這個禮法可是比康熙在夢裡給太子定下的輕多了——在夢裡,連康熙的兩個兄弟,裕親王福全和恭親王常寧見到太子都要二拜六叩,大阿哥等人就更是得大禮參拜了。
在夢裡,康熙對太子寄予厚望愛之重之,所以從十二歲起他就給了胤礽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威儀,可這也讓太子最終失了分寸。
‘欲分朕之威柄,以恣其行事也。’
一想到自己在夢裡說處的這話,康熙不禁就喉頭一哽。
他希望……自己這次做出的改變能讓太子和未來也隨之改變,可要是不能,那就隻能……
康熙眼神沉沉的深思了一會,才又拿起了桌上的奏折。
才看了兩本歌功頌德的請安折子,他就看不下去了,氣得一拍桌,道:“寫得都是些什麼狗屁玩意!”
這一開口,康熙的心火也就越盛,他把手裡的折子往地上一扔,冷笑著道:“這都往朕麵前送,是覺得朕的日子很悠閒嗎!”
見皇上發怒了,書房裡的所有人立刻全跪下了,梁九功五體投地的跪在書桌前,細聽著上方的響動——萬歲爺先摔了茶盞,然後又摔了筆硯,還抬腳狠踢了桌腳……
索額圖去見了太子,萬歲爺就這麼生氣……越想越是心肝膽顫,梁九功從佛祖開始求起,一路求到玉皇大帝,才終於聽到萬歲爺發話了。
踢疼了右腳後,康熙的氣也出得差不多了,他見茶水潑了半個桌子,就從水裡拿起琳琅早上寫的便條,便條上的字已經暈開了,但內容他還記得——中秋還沒到了,那貪吃鬼就饞月餅了。
康熙牽了牽嘴角,“都起來吧,朕要去鹹福宮。”
梁九功:瑜主子,您可真是救苦救難的觀世音菩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