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蟠緊緊皺起了眉頭,思索良久,忽然就怒了:“封管事莫不是把我當傻子糊弄!自從我來到京城,薛家一眾女眷就不曾出來過,你又何曾見過香菱!莫不是故意如此為之!”
封管事道:“薛大爺何出此言?你我之前並無交集,我又為何在此事上說謊?難不成費這麼大的力氣就隻是為了一個小丫頭?”
薛蟠聞言心裡也不由得暗自疑惑起來,封管事這話倒是無錯,封家家大業大,香菱也隻是自己從人牙子那裡買回來的小丫頭,如何值得封管事費力尋之?
見薛蟠麵露思考,封管事繼續勸道:“薛大爺可要想清楚了,現在薛大爺如何舉家來京城,你我心知肚明。你在金陵可是暴病而亡消了戶籍的,若是此事傳開,少不得昔日裡的案子就要重審了。”
薛蟠大驚,麵色驀地就是一變,看著封管事的目光也變得不善了起來,“你薛大爺可不是嚇大的!”
話雖如此,卻也聽得出薛蟠的色內厲茬!
封管事見已經達到了威嚇的目的,下一刻便揚起了笑臉安撫:“薛大爺不必如此,我此言也不是在威脅,隻是想要薛大爺可以答應將人送還,實在是我們二夫人這些年愛女心切,日夜痛哭不已,生生壞了眼睛。薛夫人對薛大爺和薛小姐也是一片拳拳的愛子之心,想必最是感同身受,若是知道此事,怕是會立刻答應下來。”
薛蟠心裡頭暗罵,說著不是威脅,可這字字句句,哪一點沒有威脅之意!他不是個傻子,封家短短幾年就能發展到如今,說是背後沒有靠山,誰都不會信!
封管事給薛蟠倒了杯酒,輕聲道:“薛大爺,還望你看在薛夫人和薛小姐的麵上,應下這件事。”
這話說的意味深長,薛蟠卻是瞬間就明白了他的話!他是薛家嫡出唯一的男丁,若是自己出了事,薛家的一應商賈之事,便會換了人去打理,到時候他的母親,他的妹妹,又有誰能看顧?
他雖然喜歡香菱,可是對於他的母親和妹妹來說,分量還是不重的。
“若是我應了此事……”薛蟠看著封管事問道。
封管事當即說道:“薛大爺放心,隻要你應下這件事,這個情我封家就承了!”
薛蟠沉吟片刻,端起桌子上的酒一飲而儘,“啪”的一聲將酒杯放到桌子上,沉聲道:“好!此事過後,你封家不得再拿這件事說嘴!”
封管事揚起嘴角,對著薛蟠舉杯輕笑道:“放心,這件事到此為止!”
既然說定了,薛蟠也不想再看到封管事的那張得意的笑臉,臉色難看、怒氣衝衝的離開了錦華樓。
回到梨香院,薛蟠就叫來了薛姨媽和薛寶釵,將此事說了出來。
薛姨媽雙手合十念了聲佛:“阿彌陀佛!這是好事啊,香菱能夠找到自己的親生父母承歡膝下,一家團圓,我們也算是做了一件功德。”
薛寶釵見薛蟠臉色難看,心中明了:“大哥可是不想香菱回去?”
薛姨媽拉著薛蟠的手勸道:“蟠兒,娘聽你這麼說,就知道香菱的父母那邊的家境不錯。人家本也是正經小姐,如今既然找到了親人,我們又何必阻攔?你若是真的喜愛香菱,將來便正正經經的下了聘,不是更好?”
香菱溫婉賢淑,她是滿意的,之前若不是薛蟠總是鬨騰,她也是不會答應將人給他的。如今知道香菱父母在等她回家,心中自然不忍香菱與父母分離。
薛蟠低著頭不言語,實話說,他是舍不得的,眼看著這人就要到手了,卻橫插一杠這件事情來,這讓他如何甘心?然而不甘心也沒用,隻能老實將人送回去。
翌日一早,賈環便早早的出了門,去了晚妝閣。到了那兒才知道,人還沒有來。他也沒有等,隻是告知了李娘子,到時候帶著人去巷子那裡拿貨就可,隨後就回了府。
剛回府不久,就聽吉祥說梨香院裡,香菱正拜彆薛姨媽。賈寶玉和幾位姑娘都去送了,賈環聞言便也急匆匆的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