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2. 男朋友 彆這樣對我。(1 / 2)

鮮血繪製的符籙威力更甚, 老人一口血嘔在符文上,黃符燃起火光無風騰空幡動,外麵夜空頓然響起一聲轟鳴的雷劫。

電花石火, 電閃雷鳴竟然劃破整個黢黑無光的蒼穹,將夜空割化成涇渭分明的黑白兩半。瞬間將屋內滿座神佛法相照映得清楚明亮,他們雙眼如炬,亮如白晝頗有威嚴的神態怒視著鬱淮之,仿佛驟然活過來一般。

老人咳嗽一聲,動作淩厲果斷抽出一側懸掛的桃木劍, 雙手迅速成決, 冷笑一聲:“天助我也。”

他手破空一揮,一道溢著電花來勢凶猛的引雷朝鬱淮之砸下。

普通厲鬼在雷劫下熬不過三回, 鬱淮之還算遊刃有餘, 不過臉上猙獰的惡鬼相卻是怎麼都遮不住, 全部一覽無餘地顯露出來。

一張青白還算俊美的臉上,針線縫補拚湊的痕跡格外有損美感, 他兩隻洇黑的瞳仁裡也各自長出另一隻詭異的瞳仁, 雙生瞳裡布滿整個眼白, 幽深可怖。

實力本該有所懸差的兩人竟在天雷的加持下有所持平對峙, 鬱淮之神色冰冷眯起眼, 隻要等頭頂上的天劫儘數消去, 自己一定立馬殺了麵前這個老禿驢。

老先生顯然沒料到對方實力居然恐怖如斯, 在這種地步下竟也隻是雙雙打個平手, 他額頭滴下一顆冷汗, 順著皺褶橫生的老皮流進眼尾,蟄得他眼睛刺痛下意識地想要閉眼。

他眯了一下眼,嚴肅的視線冷不丁地落在厲鬼身後的溫知舒身上, 稀疏的眉毛皺得發緊。

溫知舒蜷縮在桌腳,腦袋劇痛折磨得他直接想將腦袋叩在地麵上給砸碎了。他冷汗滿麵,迷迷糊糊地睜開眼,被眼前雷霆鬥法的陣勢震驚得沒晃過神來。

胸口積攢的淤血吐出來後,溫知舒神情比方才要好上一些,但還是麵若白紙看起來萬分的虛弱。他嘴角溢出的血漬在慘白的嘴唇上看起來十分明顯,溫知舒渾渾噩噩本能地看了麵前的鬱淮之一眼。

對方額前的長發全然被厲風吹起,一張破碎的臉即便想遮也遮不住,溫知舒看得心頭一震,痛到至極胸口鬱結倏地咳出一口溫熱的鮮血。

他半倒在地上,眼皮半闔之際隻見老先生利劍一閃,一陣充斥著劍氣的罡風衝他襲來,溫知舒有氣無力的狀態下根本沒法阻擋,他嘴角鮮紅的血絲斷斷續續地溢出來,嘴裡喃喃著一個聽不見的詞語。

他霧蒙蒙起了水汽的瞳仁裡出現了這樣的一幕,被陰戾黑氣纏繞的鬱淮之身形陡然一閃,以迅雷之勢快速閃現到自己眼前,而那股裹挾著天雷的劍氣正一分不差精準被擋在鬱淮之身後。

鬱淮之胸口砸出一個破爛的窟窿洞來,他還渾然不覺地將溫知舒抱著,傾俯下身來將側耳湊到溫知舒麵前想聽清楚他在說什麼。

“不要····”

溫知舒晶瑩的眼淚頃刻間就成珍珠般墜了下來,鬱淮之驟然怔了怔,他聽到那個詞彙後仿佛才是真的被雷霆擊中一般,雙眼瞳裡顯現出茫然的無措,像一個不知道該怎麼辦的小孩子。

他怔愣著盯著溫知舒,從對方潔淨剔透的眼睛裡看見自己此時的模樣後,幾乎是立刻用雙手想擋住自己醜陋的麵孔。

老先生提劍趕到他們麵前,劍身在磕巴不不平的地麵上發出清脆的聲響,他神情冷冽,往虛空丟了一張無風自然的符咒,顯然是不將鬱淮之這種禍害除掉誓不罷休的樣子。

劍氣筆直地朝鬱淮之刺來,眼尖快要再次在他身上落下一個致命創口時,溫知舒強撐著從地上爬起來,用手背抹掉嘴邊的血,將肉眼可見看起來正在消弱的鬱淮之護在身後,劍氣中途戛然而止沒有傷及溫知舒,卻將他耳邊的黑發斬斷幾縷。

“讓開!”對方以劍指著他,淩然的風將溫知舒的衣擺吹起來,獵獵作響。

溫知舒巋然不動,老先生怒氣十足:“冥頑不靈,他手下冤魂成百上千,這種厲鬼究竟有什麼值得你好維護的?”

“昔日他將那些人屠殺殆儘,也就罷了,凡是講究因果,那些人種下因,他便是果。可是那些人家中婦懦又有什麼錯,你麵前這種虐殺成性披著人皮的惡鬼居然屠儘滿門,一個不留!”

鬱淮之冷笑一聲,麵目更顯惡劣難看:“沒錯?”

“他們享受著我們血肉折磨帶來的福祉,冷眼旁觀,受儘榮華富貴,這種人難道不該死嗎?殺一個人也是殺,殺一百人也是殺,一人和一百人究竟有什麼區彆?”

老人被他頑固不化的措辭激怒,手中木劍高執,長袖倏地滑落下來,露出兩道久久未愈的傷痕。鬱淮之忽地笑了一下,“有意思,居然是天罰,哈哈哈哈哈,你殺了誰?居然留下了天罰。”

鬱淮之麵龐忽明忽暗,聲音鬼魅般幽幽地從四麵八方傳來:“讓我猜猜,是誰,是你該扶持一生的妻子?還是那幼小的稚童呢?哈哈哈哈哈哈,殺妻殺子的老東西,竟然還有臉在我麵前談道論理?”

老人手裡的木劍一抖,乾枯的臉瞬間蒼老了許多,他雙目癲紅,身形不穩被鬱淮之氣得半跪在地大喘著氣,他眼睛鼻耳如被雷震一般流出暗紅色的血。

他眼前的景象開始發生變化,自己年輕的妻子正在家中等他回家,欣喜地打開門,還沒來得及說一句話,便被利刃割破了喉,鮮血如注汩汩地從喉嚨裡冒出來。她漂亮的雙眼瞪直了,似乎不明白自己的丈夫為何····

她身體砸在地上發出沉重的悶響,腦袋和眼睛發怔地朝著兒子的房間,她想開口說話,想讓兒子趕緊跑,嘴唇一張卻隻湧出大口大口的鮮血,眼睛瞪得極大沒了丁點氣息,死不瞑目。

兒子被眼前的景象嚇壞了,嗚嗚地往角落裡躲,跪在地上摩挲著雙手想祈求爸爸不要殺他,男人手裡的刀停了下來,彎唇朝兒子朝了朝手,小孩以為父親清醒過來,小腿馬不停蹄地朝著爸爸跑著。

一劍封喉。

尖長足有一米的長刀將小孩刺穿釘在雪白的牆壁上,紅豔的血跟水一樣潑了一整麵的牆,血花四濺。

“可是,可是,林雪不是說,先生隻是離異了,小孩沒跟著他····”溫知舒被先生陷入幻境狂癲的狀態下震驚住了。

鬱淮之搖著腦袋說:“可能他被自己編造的謊言也給騙住了吧,咳····咳。”

“哥哥——”溫知舒連忙將鬱淮之攙扶起來,他語氣格外緊張:“你沒事吧?”

鬱淮之又咳了一聲,輕聲笑了一下說:“他沒那本事真的傷得了我。”說完他的目光溫柔地投向溫知舒,鬱淮之沒說話,可是他的表情卻在說:都想起來了?

溫知舒心口酸得厲害,被潑了硫酸似的腐蝕得痛極了,他抿著嘴唇眼裡閃有淚光似的說:“你騙了我,當時我很聽你的話,我跑了很久,白天隻敢躲在黑暗的溶洞裡,晚上才敢出來逃跑,我跑了很久,但是在外麵沒有找到你····”

溫知舒那雙鞋子都跑爛了,底膠被磨損出好大一個洞,腳心全部生了血泡。他在那個地方等了很久,晝夜不停地等,又冷又餓,在第三天沒等到的時候他再蠢笨也預料到結果。

於是他做了一件事,就是求助。

地方荒郊偏僻,當天下了一場極大的暴雨,貧瘠的道路上坑坑窪窪全是水,溫知舒腳心的血泡爛了浸到水後開始發炎。他要找人,他要找警察,找到警察才能回去救他的哥哥。

冰冷的雨夜裡,溫知舒想將道路上行駛過的車輛攔下,可能他個子太矮,燈光照在前麵根本沒有照到他瘦小伶仃的身影。

“幫幫我吧····我叫溫知舒,是從那邊逃出來的,那邊在囚禁小孩···幫幫我吧,我還有一個哥哥,他在裡麵,求求你們了,幫幫我吧···”

他臉頰因為發燒而悶得通紅,腳踩在爍石遍地的路上跟行走在刀刃上的感覺無異,他兩隻腳被凍得麻木,一步一步走得極慢,卻不肯停地一直往前走。

“都怪你,剛才那麼伶俐的小孩都讓他跑了——女人就是蠢,丁點事情都辦不好。”溫誌強嘴裡叼著煙剛才山路上下來。

“你有辦法那你怎麼不看著他?害得我被那個小畜生咬了好大一口。”女人罵罵咧咧地說道,忽地目光一停凝聚在不遠處的小孩身影上,她用胳膊戳了一下溫誌強,努了努嘴,“看看那是什麼?像一個小孩?”

溫誌強狡猾的眼珠滴溜滴溜地轉動,嗤笑一聲,“過去看看,說不定來貨了。”

“小朋友,你在這裡乾什麼?大晚上的,小心遇著壞人。”女人語態溫婉將手裡的傘朝溫知舒那邊揚了揚,讓他避雨,隻聽見那張白淨又漂亮的臉蛋無神地朝他望著,嘴裡機械般地重複著一句話:“幫幫我吧····我叫溫知舒,是從那邊逃出來的···幫幫我吧,我還有一個哥哥,他在裡麵,求求你們了,幫幫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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