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 風雲人物 “你懂什麼?”(1 / 2)

溫秋打了個寒顫, 手中的筆尖停頓在雪白的紙麵上洇出一個黑點。酷暑的溽夏,教室裡天花板上的風扇正呼呼作響地吹著,蟬鳴聲從窗外的綠茵樹下躁動廝鳴, 本該悶熱的天氣而溫秋後背平白生起一陣滲人發慌的寒意, 將他的肌膚慢慢滲透溢出冷汗。

又來了。

那陣黏稠如同蛞蝓滾動著濕漉沾膩的柔軟□□爬過的感覺又席卷而來,溫秋光潔白淨的額頭上滴下一顆冷汗,心頭隱約生出奇怪的感覺來,似不安, 又更甚似怪異的戰栗。

那股窺視他且牢牢不放的貪婪視線又來了, 並且已經盯梢他許久, 無孔不入,仿佛那陣焦渴的窺探要深入到溫秋的每寸肌膚,每一個毛孔,讓他被對方填滿才肯罷休。

溫秋每次都沒有找到這股飽含打量和癡迷的眼神主人是誰, 每每他回過頭時, 那股試探的視線就瞬間消失在大庭廣眾之下,宛如從未出現過一樣。

溫秋要被折磨得發慌, 後脊竄上的陣陣涼意總是讓他不受控製用手去抓撓自己的脖頸, 他身上的肌膚不像彆的男生那般粗糙黃黑,白到晃眼跟細細的雪粒一樣,因為母親鮮少讓他乾活, 雙手更是連做事的厚繭都不曾有。

一開始他隻是稍微用指甲去撓, 後來隨著那道窺視的視線逐漸加重時, 溫秋不禁愈加焦躁地想去抵抗那陣令他頭皮發麻的視線,手裡的力道加深後,常常刹不住力氣在白皙的脖頸上劃出幾條淡紅的血痕。

煩躁。

究竟是誰呢?變態。

溫秋心裡狠狠腹誹,卻再也沒有心思去做題了, 他將手裡的黑筆煩悶地扔在書桌上,餘光稍微朝後一瞥,那陣煩人的目光頓時消弭得無影無蹤了。

溫秋目光往後麵一一逡視,卻始終沒有找到那道偷窺的視線,反而隔空對上另外一道令他生厭的目光。

目光的主人有著一副俊美挑不出任何瑕疵的外貌,眉眼稍窄狹長,瞳仁剔透幽亮仿佛是日光之下放在絲絨墊上的璀璨寶石。鼻梁俊挺,嘴唇涼薄顏色淺淡,五官俊朗到每一寸都恰如其分,完美無瑕到轉學來的第一天就俘獲了整個班級的所有學生。

而現在對方正坐在自己的座位上,懶懶散散地支頤著頭,用一雙純黑上翹的眼睛正好整以暇地盯著溫秋看,舉手投足之間都散發著無懈可擊的魅力,特彆是他眼角下方那顆淡褐色的小痣,如同標誌一般靜靜地綴在少年的眼尾,他微微一笑時,那顆小痣仿佛也活了過來,成了印在旁人心口灼熱的朱砂痣一般。

溫秋不經意間牙關也繃緊了,緊張到發酸,他咬著口腔裡的軟肉,幾乎用咬牙切齒的神情盯著對方看。準確來說,是盯著那個少年周圍看。

他周圍被一大群人堵得水泄不通,有男有女,他們臉上紛紛洋溢著喜出望外的笑容,用迷戀的眼神觀賞著這個令人著迷的少年。

有的人隻是和他搭了一句話就覺得恩賜,被他不經意間讚歎一句就洋洋自得,完全沒有先前身為學習委員時冷靜自持的模樣。

變了。

一切都變了。

以前的班級其樂融融,氛圍好學,而身為班長的溫秋則十分受到大家的歡迎和喜歡,雖然他的長相並非是格外出眾的那一款,但是甚在清秀可愛,是老師眼中父母口中常見的乖學生典型,逢人都會得到誇獎的類型。

然而自從對方轉學之後,自己就開始變得可有可無逐漸透明起來,他不再是班級中心,不再是老師心中脫口而出備受誇獎的學生名單第一名。

甚至有一次,溫秋在去送作業本時不經意間在教室門口聽到班主任溫和滿意地詢問那個轉學生,要不要將班長的職位給他當,說可以積累學分對拿獎學金很有用哦。

溫秋在門外驚恐地瞪大雙眼,雙手抱著一摞作業壓在胸口讓他喘不過氣來,他心虛地躲在一邊不露出馬腳,耳聽四麵謹慎地留意著裡麵的動靜。

他沒什麼值得炫耀的東西,就連成績也是熬夜苦學才勉強不掉下前十,長相清秀對於他來說也算普通,唯一在班級裡值得稱讚並且能夠被需要到的就是班長這個職位,如果他連這個都不是,他好像就比彆人沒有突出的閃耀點了。

溫秋在漫長的等待中口乾舌燥,頻繁地舔了幾次自己乾涸起皮的嘴角。而那個轉學生卻優雅地站著,身姿禮儀風度翩翩到仿佛受到了上流社會的貴族禮儀一般。

忽地他深邃的目光漫不經意地流轉到老師身後那麵光潔清晰的窗麵上,眼神莫名其妙地蘊含著零星的笑意,仿佛看到什麼極其有意思的事情,用一種在逗弄小貓的神態望著窗戶,不緊不慢地說:“讓我想一想——”

溫秋被他這略有思索的表情折磨得心到了嗓子眼,因為他知道自己是完全沒有能力與對方爭奪一二的,然而下一秒便聽見少年說:“還是不用了····”

溫秋果斷鬆了一口氣,然而偷偷探在門口的腦袋卻十分清晰明了的照映在班主任背後那扇窗戶上,而溫秋也發現了,他趕緊不露痕跡地收回,卻清楚地聽見老師執著追問原因,而對方隻是微笑說道:“我不需要。”

不需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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