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路暢通無阻地避開人流多的地方,最後從那個足夠容下他身軀的窗口爬了進去,溫秋把行李箱丟在外麵,將方便攜帶的塑料袋等東西全部從這個小小的窗口扔了進去。
衛生間大門沒有出現被人打開過的跡象,畢竟臨走之前溫秋從裡麵反鎖住了。
隔間的門被打開,露出鬱青川那張依舊出眾惹眼的驚豔麵孔,溫秋嘴裡開始哼著輕快的歌曲,是他小時候常在商場櫥窗外聽見的聖誕兒歌。
叮叮當,叮叮當,鈴兒響叮當。
手起刀落一把斬下鬱青川美麗的頭顱,噴灑出來的血湧濺在溫秋套著的雨衣上,血珠蜿蜒而下,鬱青川的腦袋因為慣性咕嚕咕嚕地在瓷磚地麵上滾動,鏽紅色的血跡沿了一路,在即將撞上臟兮兮的拖把時戛然停止。
“對不起,對不起——”溫秋虛偽地道著歉,將鬱青川的腦袋親密地抱在懷裡,“差點把你弄臟了。”
他將鬱青川的頭用塑料袋裝起放在一邊,繼續用沉重的大鐵刀狠辣地砍斷鬱青川的四肢,窗外的蟲鳴聲叫囂得厲害,絲毫沒有引得溫秋的不滿,反而大發善心地想:叫吧,叫吧,反正你們也隻能叫一個夏天。
溫秋將鬱青川的身軀分割成細小的肉塊,用黑色的塑料袋全部裝好,身上的透明雨衣已經變成朱砂色。
倏地,溫秋停下分批打包的動作,後脖迸發出一陣劇烈的瘙癢,讓他的身軀沒來由地變得萬分僵硬。
那股黏稠蛞蝓般的視線再次向溫秋颶風般席卷而來,從他的後背冰涼地一點一點往上爬,而這間廁所早就空無一人!那道視線的來源正是先前溫秋放置鬱青川頭顱的地方。
他愉快的表情仿佛混好的水泥隨著時間凝固,一滴冷汗從溫秋的額頭上喘了下來,讓他連本能的呼吸都忘記了。
溫秋心臟砰砰地瞪直了眼睛,捏緊手裡的刀,眼球一動不動地直勾勾地往後麵瞟著。
那包裹著頭顱的黑塑料袋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掉落下來,將鬱青川的上半張臉全部裸露出來,那雙從未閉合的眼睛正死不瞑目地凝視著溫秋的方向,從而造成一種正在強烈地盯著他的錯覺。
呼呼。
溫秋鬆了一口氣。
他噠噠噠地小跑過去,蹲下身來用一種撫摸小狗狗的神態輕撫著鬱青川秀麗的黑發,語氣含有歉意:“不好意思,差點忽略你了。”
說完伸出手掌將鬱青川的眼皮闔上了。
鬱青川濃密的眼睫因為溫秋的動作輕微地顫動著,活靈活現,宛若即將要活過來一樣。
處理完這些事情已經是中午了,走讀生即將放學回家吃飯,溫秋將所有的東西全部裝進行李箱內,最後跟隨著學生人流一同走出了校門。
他混雜在人堆裡,即便手裡推著行李箱也沒有引起門衛的注意力,他就這樣一路毫無阻礙地將鬱青川,將受到全學院眾人吹捧和迷戀的鬱青川運回了家。
溫秋找來鐵鍬,吭哧吭哧地挖著土,他將行李箱中十幾袋的肉塊埋在庭院的梨樹下,整個過程對於沒怎麼鍛煉運動的人略有些吃力,最後溫秋將切割的工具也一並埋了進去,畢竟這種器具他是不可能再用到餐桌上的。
將一切事情全部做完後,溫秋回到浴室重新洗了個舒服的澡,溫水將他身上的每一寸毛孔都舒展開,衝刷著,仿佛能洗滌他身上剛增添不久的罪惡。
做完一切後他覺得有點餓了,自己動手做了一個簡易的三明治,他盯著切片裡的番茄片,紅豔豔的,配上乳白色的沙拉醬,兩者混合後讓溫秋莫名想起切割鬱青川時露出來的皮肉組織,差不多也是這樣,紅色的肉沫貼在森白的骨骼上。
這種聯想並沒有讓溫秋倒胃口,他幾口咽下正常午休後在下午兩點時才到達學校。
他抱著自己圓滾滾的書包,將它側放著塞進了還算寬敞的抽屜。
這節英語課上得並不安靜,後麵幾排嘰嘰喳喳反複談論著鬱青川怎麼沒來,溫秋支頤著腦袋,手指在桌麵上不規律地懶散敲著,神態半是透著股琢磨不透的柔笑望著身側鬱青川空著的位置。
嗚呼。
一群蠢貨。
思考間溫秋左邊的窗戶被人叩響,抬頭睹見班主任嚴肅的臉,他小聲地低語詢問:“溫秋,你真的看見鬱青川往出門的方向走了嗎?他沒有請假,我跟他打電話沒通。”
溫秋正襟危坐,他用模棱兩可的語態說:“是的,當時是看見他往那邊的方向走了,但是具體我不確定。”
班主任點點頭,將總是顯示無機質女聲的手機通話掛掉,愁容滿麵歎了一口氣說:“那我明天再聯係看看。”
溫秋見他走掉後,偶爾提心吊膽的心臟緩了一下,一口氣從他鼻息間籲了出來。
後麵的同學還在不停地討論著鬱青川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急事,亦或是在猜測鬱青川去了哪裡,他們的話題紛紛離不開鬱青川,焦灼,擔憂,卻又始終找不到鬱青川。
無頭蒼蠅一樣。
簡直就像是屍體上煩人飛個不停的綠眼蒼蠅。
嗚呼。
溫秋收回觀察那群廢物的視線,白淨清秀的臉上又流淌出怪誕沉迷的笑容來,他笑得耐人尋味,眼睛注視著前台授課的老師,桌下卻緩緩將羊脂玉般的手指探進抽屜內,準確而言是摸進他那鼓囊囊的書包內,裡麵顯露出一個完美的球形物體,乾淨的,美麗的。
觸感冰涼沒有溫度,但是依舊沒有失去人體的柔軟。
溫秋手指戳在那略微凹陷的眼窩處,指尖掀起他的眼皮,雪白的指腹玩弄著他光滑玻璃珠般的眼球,不停地轉啊轉。
“你不是最喜歡這麼盯著我嗎?”溫秋不懷好意地想。
“你現在可以一直這樣盯著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