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風雲人物 早安,小秋。(2 / 2)

可溫秋渾然不覺,隻是將剛燒好的熱水一股腦地全部澆在這片翻新的土壤上,泥土遇上水往下凹陷,外麵還溢著層層熱氣。

會不會將那些碎肉給燙熟呢。

“這樣,你該不會再冷了吧。”溫秋樂嗬嗬堪稱仁慈地給梨樹澆完水,伸腳用力地踩了踩泥土,將這片土地踩得愈加夯實才安心地回到臥室睡覺。

明天會是嶄新的,沒有鬱青川的美好一天。

一想到這個溫秋闔上眼睛甜美地勾了勾唇。

溫秋感覺自己又活了過來,涅槃重生也不過如此,平時極力厭惡抵抗想要去上學的心態此時發生了完美的轉變。

“小秋,煎蛋隻吃一個就夠了嗎?”母親見他放下筷子後詢問。

溫秋咕嚕將杯中的牛奶吞進肚子裡,用紙巾擦著嘴巴上沾到的油漬,“我已經吃飽了!”他抬起手腕看了一眼時間,“時候不早了,我先去學校啦!”說完就行至玄關處匆匆地換好皮鞋出門。

一打開門,庭院裡那棵罕見在六月開花的梨樹正肆意盎然地生長,花瓣皎潔漂浮如海,想必是被那肥沃的養分所滋養地更加茂密鮮活。

溫秋走至門口,在經過梨花樹下時微笑地朝它打招呼:“青川,早安。”

打完招呼後美滋滋地去上學了。

一陣微風拂過,梨樹花瓣頓時飄飄灑灑地降落在那片土壤上,其中一瓣不慎降落在溫秋的後脖間,沒有任何知覺的。

溫秋來得很早,按照往常的時間來算,他理應是最早到教室的那幾個。可這次一進教室,座位上的同學滿了大半,七嘴八舌地低聲交談,即便溫秋來了也沒有朝他打招呼,反而低著腦袋焦灼地探討鬱青行到底去哪裡了。

學委倒是一步上前,陰黑著臉色歹毒地拎起溫秋的衣領,“你昨晚為什麼不回我的消息?”

溫秋怔愣地啊了一聲,“什麼消息?”緊接著解釋自己昨天睡得非常早,可能沒有看見他的消息。

學委見他的神態不是作偽,陰沉地放開他,麵色不善地說:“你昨天是真的看見青川往校門口去了嗎?”

溫秋神不知鬼不覺地回到自己的座位上,用一種再正常不過的語氣說:“好像是吧,好像是往那個地方走了,又好像不是,哎呀,我怎麼能夠準確知道他往哪個地方走了呢?”

學委麵目逐漸猙獰地朝著溫秋盯著,聲調冰冷中藏著迷茫:“他已經一晚上失去了聯絡,你是最後一個見著他的人,他現在的處境很危險,他失蹤了。”

溫秋回絕他一個安慰的笑,屁股坐在椅子上的感覺十分的踏實,他仰著腦袋不解地說:“你怎麼就篤定青川同學是失蹤了呢?說不定他隻是覺得你們這些跟屁蟲煩了,想藏在一個沒人的地方呢?”

溫秋欣賞著學委愈加難看的臉色,似乎也覺得這樣的自己略有些刻薄,便緩和下語氣說:“好了,彆擔心了,說不定等一會兒他就出現了。”

嗚呼。

當然是謊話了呀。

溫秋右手支撐著腦袋,漫不經心地觀賞著四周沒有紀律焦頭爛額的走狗們。冷哼一聲,臉上掛著令人煩厭的笑,慢條斯理地將手如同昨日般伸進書桌裡,笑容耀眼奪目。

可倏地隨著他的手臂伸的越長,溫秋臉上的笑就開始散漫到有些勉強,就像是先前湧上的潮水般丁點褪下,繼而從這張秀麗的臉上消弭地一乾二淨了。

空的。

他的手掌來來回回踅摸數遍,本該放著鬱青川那顆腦袋的抽屜此刻空無一物。

東西不見了。

一股強烈的無措感如同沉沉烏雲籠罩住溫秋,他麵無表情地低頭查看,裡麵隻剩下幾本書和一個空落落的書包。

究竟是誰?

難道昨天自己天衣無縫的舉止被人發現了嗎?究竟是誰偷走了屬於自己的腦袋?

不對,自己的書包沒有不見,隻有那顆象征著鬱青川的腦袋消失得毫無蹤跡了。

溫秋臉上本該高興的情緒一下子變得躁動不安,他煩躁地將裡麵的書全部抽出來,恨不得將腦袋懟進課桌裡逡視,整個狀態就像是發病了一般。

鬱青川不見了。

鬱青川的腦袋呢?

他還要一直折磨著鬱青川呢。

天啦。究竟是誰,可惡可惡可惡可惡!

溫秋失魂落魄地坐在自己的座位上,雙手掩住自己的愁容,他一點都沒為自己的罪行被人偵破而擔驚受怕,反而因為喪失了鬱青川而頹唐不已。

他沉浸在自己的世界上,沒有聽見周圍頓時喧囂嘈雜的沸騰聲,溫秋完全與他們與世隔絕。

直到溫秋歎了一口氣,打算將快要喝完的水杯去水房接水時,忽地他宛若見鬼一樣失手,手裡的水杯猛烈地墜落在桌麵上,磕出一聲沉悶驚人的聲響。

水杯咕嚕咕嚕滾著,仿佛昨日那顆腦袋滾動時一般,濕漉漉的水四處蔓延,將溫秋的褲子全部給打濕了,而他本人卻僵直在原地一動也不敢動。

溫秋費勁地咽了一下喉嚨,臉頰上的肌肉繃緊,不受控製地撇動。雙眼因為震驚而快要從眼眶裡剝落,掉出來,然後被人一腳踩碎。

他的視網膜裡呈現出這樣一幅景象,一個頎長挺俊的少年風姿綽約地立在門口,接受著眾多目光的洗禮。他有些精致奪目的眉眼,五官比例完美無瑕挑不出一點小刺,甚至就連那顆褐色的小痣也風光無限地綴在眼尾。

一模一樣!

溫秋眼睜睜看著那個已經被他親手切碎全然埋進土裡的鬱青川,此時穿著剛轉學那天的衣著,定製精良的襯衫,挺括的黑褲,風度翩翩地出現在教室門口。

不對。

這怎麼可能!這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怎麼可能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呼呼。

溫秋的座椅猝不及防倒在地麵,他整個人狼狽地摔在地上,他身上的溫度被地麵瓷磚給傳染了,涼得徹骨好似冰窖,座椅摔倒發出的動靜大到吸引了不少人的注意力。

包括鬱青川。

隻見他一步一步緩緩走過來,而溫秋縮著腦袋近乎是爬著往角落裡靠著,汲取那點微不足道的安全,直到再也退無可退。

溫秋被逼到了死角,臉色仿佛浸泡在福爾馬林液體中慘白,嘴唇磕巴哆嗦不出一句話。

鬱青川高貴優雅地朝溫秋微微一笑,俯下身來,在頂著溫秋震驚失控驚恐萬分的眼神下,語態迷戀地回複道:“早安,小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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