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4. 風雲人物 飼養。(2 / 2)

果然聽到話的溫秋睜大眼睛,眼裡蓄積起強烈的興趣,男生瞧著溫秋將自己的卷子玩得亂七八糟沒眼看時,察覺到溫秋心情還算愉悅,順口提起能不能讓溫秋收回先前不讓青川和他接觸的話,畢竟這樣對自己而言簡直太痛苦了。

“這樣呀。”溫秋興致缺缺,目光單純地說:“那我考慮一下吧。”

他的話帶著仿佛能留有餘地的刻意,就像是給予彆人重見天日的曙光一般。

可是溫秋的考慮並不長,隻短短幾秒鐘,仿佛在明擺著吊人似的,隻見他笑得顧盼神飛,眉眼彎彎透著明晃晃的惡意,“可是我不太喜歡會朝我的課桌吐口水的人呀。”

他冷眼下睨著,宛若在看一件滿是泥垢的垃圾,臭味撲鼻,笑容不達眼底:“真的會,好臟的。”

後桌的笑容再也掛不住了,在瀕臨崩潰的那一刻,臉頰上的表情居然是比空白還要空白。

鬱青川自始至終眼神都落在囂張跋扈,又惡毒可愛的溫秋身上,他洇黑的眼瞳恍若一根根牢固不斷的線,視線交織穿錯在溫秋白淨的臉上,恍惚在編織一張牢不可破的網。

他單手掩著唇,翹起來,悄無聲息。

而溫秋對此赫然沒有察覺,他沉浸在其餘人的費心可笑的討好上,就連之前偷怕他錄音的男生差點跪倒在地懇求溫秋原諒他,鼻涕橫流的模樣就是一條扭曲的可憐蟲。

溫秋的桌前不再是門可羅雀,吵吵鬨鬨的聲音充斥著,他們開始狡猾地一度排外,好似自己沒有錯一般,將率先孤立溫秋的學委變成新一輪的排擠對象。

溫秋笑得樂不可支,對於這種場景更是沒有一點憐憫,反而覺得一切都比自己想象中更加有意思。

他不需要付出太多就能看到一場讓他捧腹大笑的好戲,溫秋詭秘的眼神瞟了眼時時刻刻都黏在他身上的鬱青川,唯一的代價就是隻需要給這位受人迷戀的風雲人物一點好處。

嗚呼。

沒有比這個更值的事情了。

舒服愉悅的情緒飽滿持續到放學,這種積極的心態讓他聽課的效率也越發增高,以前總是折磨他的走神現在也逐漸變少,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發展。

“小秋,晚上還要補課嗎?”鬱青川問他。

“當然。”溫秋理所應當回答,畢竟很快就要期末考了,這種大考的成績比月考要重要百倍,溫秋絕對不容許自己出任何差錯。

鬱青川先前看似為了調和的解釋都是真的,隻不過溫秋狡詐地讓鬱青川幫他劃出了重要考點,所以在短短半個月內就進步飛速。

他在某方麵是一個相當固執又較真的人,學委和其餘人誹謗他成績作假根本就是無稽之談,他過分看重這點,因此當時也讓早就擅長虛與委蛇的溫秋旋即變了臉色。

下午溫秋照例在鬱青川彆墅的書房補完作業,他學習的時候格外入神,專注得有點不像他。時間沙漏般一針一秒流淌,當溫秋用手機刷完一套題時外麵早就暮色四合昏暗一片,天已經黑了大半。

七點四十。

外麵的仆人前來叩門,聲音低低在門外低語表示飯已經做好了。

鬱青川放下手裡的課外讀物,從沙發上起身,看著被一道稍微複雜的物理題折騰得口乾舌燥的溫秋,輕輕笑道:“走吧,先去吃飯。”

“先等等——”溫秋滿頭大汗地在自己的草稿本上反複演算著過程,可每次思路都在中途被擋住了,仿佛塊壘在通道口堵得死死的。

鬱青川看了一眼,俯下身來,他寬闊有力的胸膛不輕不重地抵在溫秋的後背。鬱青川的身軀向來冷得跟快千年不化的冰一般,可貼在溫秋身後,又讓溫秋覺得熱似火燒身。

鬱青川鼻尖輕碰在溫秋細軟的發絲,腦袋湊在他耳邊,然後便不再動了,就像是在試探對方日常可以接受的觸碰底線,“小秋,你如果將第三個步驟提前,會發現思路輕鬆很多哦。”

僅僅隻是看了一眼,便輕輕鬆鬆知道所有的步驟和答案。

溫秋重重地甩下手裡的筆,目光掃過鬱青川隨手放在沙發一側的課外書,心裡閃過莫名的嫉妒和羞辱。

對方不需要像他一樣費力地用課外時間去填補智力上的不足,僅僅是幾道附加題沒寫,分數依舊能遙遙領先超過所有人,他好像生來就是站在頂端,注定要俯瞰著所有的螻蟻。

真是不快呀。

這種不虞打散了先前報複那群人的快感,於是在吃飯的中途溫秋開始蓄意挑三揀四,他煩躁地對著堪稱頂級食物的魚子醬和鬆露不滿,甚至將手裡的刀叉扔到餐桌上,極壞地發出一些不合餐廳禮儀的金屬碰撞聲。

“這都是些什麼!難吃死了!”溫秋發著牢騷,可是鬱青川的修養極好,在他故意挑刺的情況下依舊有條不紊地讓服侍的仆人準備新鮮可口的食物,直到溫秋滿意為止。

溫秋焦躁的鬱氣稍減後,盯著鬱青川始終不見真章的性格,忽地笑了一下,再怎麼樣對方現在不過也是聽命於自己的話。

以前訓狗師常常會對性格暴躁的烈犬做一件事,他們先是鐵鏈將狗栓住,用棍棒和侮辱挑釁野狗的底線,將狗餓得奄奄一息後裝作大方地給予一些吃剩發臭的泔水。他們就像熬鷹一樣,給予懲戒後又慢慢開始給一些乾淨卻沒多少肉的白骨,等它們生出忠誠的心後,再給予一些鮮嫩的兔肉進行飼養。

鬱青川的底線會是什麼呢?

溫秋迫切地想嘗試一下,於是故意將盤裡的蘑菇濃湯濺到鬱青川的臉上,眼睛發直地不想錯過對方麵容浮現的任何一縷表情。

可是鬱青川隻是用乾淨的餐巾揩著臉上的幾滴湯漬,繼而又開始優雅地小口切著牛排,然後他將分割好的肉塊換至溫秋的麵前,聽話主動極了。

真是一條好狗。

溫秋心裡終於舒坦了,他的確瘋狂地嫉妒鬱青川的天分,樣貌,家底,但是隻要他霸占了鬱青川,他就間接地擁有了一切。溫秋沉溺於馴服對方的甜美幻想中,洋洋得意地享受著鬱青川的服從。

溫秋安然自得地小塊吃著嫩口鮮甜的牛排,嘴唇終於不像方才那樣撇著,淌出令鬱青川欣賞愉快的笑意。他學著鬱青川的禮儀慢條斯理地將隱約猩紅血絲的肉塊嚼碎,吞咽進喉。

而早早停止進食的鬱青川將刀叉放置一邊,眼神在溫秋可愛的臉頰,羸弱的胸膛,窄瘦的腰腹之間反反複複地流連忘返,就像是斬殺的屠夫手裡持刀思索著從哪裡下口比較肥美。

“今晚留下來嗎?”鬱青川拋出了誘餌。

溫秋手裡的動作一停,嫣紅的嘴唇一張一合,棍棒和侮辱給予夠了,自然是再多給點知味入髓的好處。

“好呀。”溫秋近乎沒有思考就答應了。

他彼時還愚鈍地尚未意識到一件可怖的事,飼養的瘋狗通常是沒有道德和忠誠,在最後一塊血肉從野狗的喉嚨裡咽下時,他們血紅猙獰的雙目,往往垂涎於另一頭牽引著鐵鏈的無知主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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