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出那句話明顯是故意激怒自己的。
鬱重山步履略微搖晃地走至他麵前,那俊美與恐怖並存的臉頰令人直觀到頭皮發麻,男人啞然地說不出話來,不知為何,他在這個賤種身上察覺到極為陰森驚駭的氣息,驟然將他驚悸得吐不出一個字來。
鬱重山偏了偏腦袋,絲毫不在意自己可憎的醜臉暴露在他麵前,又像先前那樣再次低沉重複一遍:“是呀。”
“蠢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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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得不承認,鬱重山在直覺和心理上具備著出乎意料的洞察力,他近乎是巧妙地揣摩出溫萊的心理路程,比起圖謀不軌的小人,溫萊永遠最討厭的是愚不可及的蠢蛋。
如果那名傭人並未將這件事擺到明麵上,即便他在背地裡將鬱重山折磨得半死,隻要他還活著,溫萊也隻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當做沒看見,任由他們去了。可是那個蠢貨居然還主動地朝他求饒,被人在背地裡擺了一道後,居然可憐兮兮地朝著溫萊前來主持公道。
這聽著就是一件很沒意思的事情。
溫萊天生很少能對一件事提起興趣,在某種程度上他不僅欠缺共情的能力,大腦也不能分泌出令他接受到興奮和愉悅的物質,他流露在外的表情並不能作為對他的情緒進行判斷的考據,就好比溫萊偶爾掩唇失笑時,並不能斷定他是否真正地感受到愉快,正推和反推都是一種極其錯誤的決定。
可溫萊必須承認的是,一開始他對鬱重山至少是有丁點新奇的,隻不過對方接近的手段過分拙劣,愚蠢讓溫萊迫切想要進食的欲望都大減不少,至少相當長的一段時間內,溫萊都不會向旁人關心起這個人的現狀。
可就當溫萊誤以為鬱重山會趁著這段時間繼續接近自己時,對方又巧妙地沒再出現,簡直就是在隔靴搔癢,倒是讓他稍微有那麼點期待的意思了。
直到過了將近一周,溫萊無意間從露台的位置瞥見鬱重山瘸著一條腿踽踽走著,模樣看起來略微費勁,雙手抱著一大盆看起來有些吃力的盆栽。
溫萊輕抿著手裡的紅茶,突然覺得茶水淺淡許多,於是放置一邊雙肘靠在扶欄上饒有興致地觀摩著鬱重山的淒慘樣。
他手裡的活明顯不是一個人的份量,看來又是被其他人惡意欺淩了吧,說不定這條腿都是被人活生生給打折的。
真慘呀。
溫萊眼裡含著愉悅的笑目光俯視著那個悲慘的黑發奴隸,他眼睜睜地瞧著有人走來朝著鬱重山“喏”了一聲,用喚狗的方式指揮著他將這些花卉多餘的枝椏進行修剪,就沒有沒有名字似的。而鬱重山一點也不見生氣,木訥地接過剪刀拖著沒痊愈的腿往花園裡走。
他的耐心很不錯,將一顆顆漂亮的花骨朵修理得整齊又乾淨,前些天溫萊在用餐時看見後心情相對不錯,還吩咐管家給予這些負責的傭人賞賜,看來這些獎賞原本理應都是鬱重山一個人的呢。
真慘呀。
溫萊托著腮想道,他眼睛眯成一條帶笑的縫隙,麵容瑰麗的臉頰露出誘人的笑容時是極其勾人的。
可是還不夠,還遠遠不夠。
溫萊才不會真蠢鈍得覺得對方已經被自己馴服,心甘情願地留在這裡,說不定正處心積慮地暗算著自己呢。倘若自己稍微不察,後果沒準比被做成人彘的原主還有淒慘。
所以他必須要完全地掌控住鬱重山,就像是熬鷹一樣,不讓他睡覺,活生生地熬著他,讓他備受困乏。
他會製造出一個備受痛苦煎熬的環境,讓鬱重山囚在這種煉獄之下消磨完所有的野心和詭計,如果馴服徹底,那絕對會是一把殺人見血的好刀。
溫萊將管家喚了進來,他百無聊賴地凝視著正老老實實地乾活毫無怨言的鬱重山,可能是他的視線過於的直白,導致對方敏銳地回過頭來,隔著烈日灼燒的光線與溫萊隔空對視起來。
日光過分刺眼,溫萊沒有看清鬱重山的表情,隻是稍一偏頭對著管家說:“放出一個真實消息。”
他細白的手指點了點白玉扶欄:“幾天後的宮宴,我要帶他一起去。”
溫萊側頰露出一個滿足的酒窩,收回懶洋洋的視線回到房間裡,接下來鬱重山會遭受到什麼呢?
他抿直的唇瓣翹起一個弧度。
真是有點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