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畫麵明明是很久的事情了,卻因為前幾天的話,恍如昨日般再次清楚地浮現在溫萊眼前,讓他倒失胃口,再也吃不進什麼東西了。
他灰白著一張臉去了書房,桌麵上放著的是今天的報紙,上麵詳細地描寫了殖民地暴.亂的經過,溫萊迅速地瞥過一眼後,敏感地發現這與幾年後的劇情完完整整地對應上了,也就是說開端事件出乎意料地提前了。
公爵正思索著原因,門未經允許便被打開,鬱重山端著點心的模樣出現在他眼前,熟練得宛如做過無數次那樣緩緩走至溫萊麵前,“主人——”
他可能是想說不按時吃東西身體會壞的,可溫萊驟然沒有耐心聽他說過多的廢話,抓起桌上放著的馬鞭抽在鬱重山身側的花瓶上,嘩啦一聲花瓶搖搖欲墜最終摔在地麵四分五裂,“滾出去!誰讓你擅自闖進的。”
這一鞭子和溫萊驚怒的麵孔被眼尖的下人窺見到,嚇得臉色涔涔不敢再偷看,當晚甚至還做了一場有驚無險的噩夢,可他並未真的看清,那一鞭子看似狠厲要人性命,仿佛鞭笞不慎偏離了方向,實則從一開始就沒想朝鬱重山笞來。
他未看清,可有的人卻眼神銳利瞧得一清二楚,並為此滿是憂慮。直到周三的一個午後,管家告知溫萊說希爾殿下會在兩個小時後拜訪,而溫萊對此提不起多大興趣時,從小將他帶大的管家罕見地直言不諱,絲毫不顧忌溫萊是否會為此生氣,“您不覺得您最近十分地不對勁嗎?”
溫萊臉上沒什麼情緒,隻是手指在桌麵上敲了敲,示意他繼續說下去。
“您的情緒居然被一個上不了台麵的奴隸調動著,這可是從古至今都沒有的事情。”管家深沉擔憂地在一旁站著,語重心長地指責,“大人,您不該將一個奴隸看得如此重要。”
他話一出,溫萊冷厲的眼瞬息朝他投了過去,可身下的雙腳卻是止不住地發涼,恍如被凍住了,不能動彈。
“沒有的事。”他說完不禁生出些許煩躁,旋即擺了擺手讓他利索滾出去。
等下午希爾來到莊園時,溫萊控製不住地還在思索方才那個問題,他與對方交談時不禁走了會神,這著實有點不像他。
“在想什麼?難道我讓你將一個奴隸給我就這麼難嗎?”希爾倏地站起身來陡然發難,他舉止焦躁並無上次見麵時的風雅,在房間裡來回徘徊了好幾次,又簌然停在溫萊麵前,“你難道不知道現在北方正糟糕得亂成一團嗎?我沒辦法像你解釋我這樣做的原因,但是我保證,隻要你允許我將那個黑發奴隸帶走,可以解決大部分的□□問題。”
希爾見他始終緊閉著嘴唇,更是惱怒,不知想到什麼語氣不免譏諷,“你該不會真對他有什麼情分吧?難道他對你而言就這樣重要?上次是這樣,這次也是這樣,我隻不過是讓你將一個東西送給我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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鬱重山正在熨著溫萊的貼身衣物,一絲不苟地處理著襯衫和馬甲,他將溫度控製得極好,也許是因為被火焰燙出技巧的緣故。
管家打斷了他的行為,吩咐他將準備好的下午茶送至公爵的房間。
其實這種事本不該讓鬱重山做的,可他瞧見了管家眼底的算計和陰謀,這種氣息他熟悉得仿佛是自己的依附品。
他爽利地入了局,倒是想看看這個頑固究竟想做什麼。
鬱重山端著沏好的茶水從長廊上行至書房門口,在聽到陌生男人的腔調後,本欲推門的手停了下來。
緊接著鬱重山便聽到溫萊散漫又矜貴的聲線從門縫裡透了出來,似乎還雜糅著一聲笑,“你想要就拿去吧,沒什麼重要的。”
他將手探進口袋裡情人般撫摸著裡麵的繩索,這是他得知菲莉絲可能會成為女主人的當天翻出來的,鬱重山不知道當時自己為什麼理智地沒有做出失控的事情來,可他現在知道了,這具身體對他名義上的主人懷有希冀,影響了他的思維,似乎告知他,一旦做錯了事情,無論無何也回不了頭。
指腹溫柔繾綣地輕撫著粗糙的繩結,耳廓依舊在等一個回複,告知他原本的鬱重山並不是蠢成那種地步,居然將愛意和渴求全部交給一個高高在上的貴族。
忽地一道清淺的聲音傳來,字字珠璣。
“玩物而已。”
鬱重山在門外笑了起來,他不明白自己這些天自己究竟在遲疑什麼,但是現在,他保證,他再也不會猶豫了。
這個瞬間,他是真的很想用什麼東西將溫萊那張嘴給堵上,堆滿渾濁的液體,然後,讓他再也說不出什麼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