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慈頓感頭痛欲裂,捂著腦袋驚叫出聲。
與此同時,現實中躺在榻上的施慈已經痛出一身冷汗,他蜷縮在被子裡,臉色慘白,仿佛正在經曆一場慘無人道的折磨。
明遐焦急地在他身邊跳來跳去,時不時啄一下他的手臂,想將他叫醒,奈何施慈深陷夢魘,無法脫身。
這麼一折騰,就到了第二天早上。
天光乍破,第一縷陽光升起,施慈才平靜下來。
他整個人仿佛剛從水裡打撈起來,連頭發絲都被汗水打濕,睜開眼睛的時候隻感覺恍如隔世。
“啾啾!”明遐跳到他垂在被子外的手臂上,輕輕啄了啄。
施慈這才回過神,虛弱地呼出一口氣,勉強伸手摸了摸它的頭:“我沒事。”
明遐又盯著他看了半天,見他除了有些虛弱沒什麼大事,總算放下心來,飛回桌上變成刀艱難倒茶。
明遐刀身托著茶杯,一滴茶水也沒有濺出,穩穩停在施慈麵前。
施慈有些吃驚,接過茶杯,這才感覺到自己嗓子幾乎冒煙。
冷掉的茶水被一飲而儘,嗓子得到緩解,他精神了些,甚至還有興致開玩笑:“明遐真棒,以後我就靠明遐照顧了。”
明遐變回鳥兒,高興地上下騰飛著。
施慈雖然遭受了一晚上折磨,但也不是沒有收獲,夢裡的碎片是法則碎片,他隻能模模糊糊感應到這片法則很厲害,卻不能使用。如同幼兒守著隻有他能進的寶庫大門,卻尋不到進門的鑰匙。
但是玉簡就不一樣了,那是他可以完全操控的東西。
玉簡一片空白,施慈細細感應,才知道這是還未蘇醒的天道送出的東西。
此方世界經曆過一場浩劫,神仙全部身死道消,天庭隻剩下一片廢墟,六道輪回更是消失得乾乾淨淨。
如今地上的一些“城隍”和“土地”都沒有經過天庭正式敕封,隻能算山間野神,縱使有大功德之人死去成為“神明”護佑一方,也不能享受到正統神明的待遇,更不能吸收香火。
天庭數千年沒有消息傳下來,人間孤魂野鬼越來越多,大家都意識到肯定是天庭和地府出問題了,但是卻沒有任何修行之人能溝通天庭地府,甚至找不到通往兩地的通道。
長此以往,人間魔障叢生,妖魔猖獗,人類隻能自救。
於是人間成立了自己的捉妖組織。
官方的有皇家牽頭的“國師府”,民間有各方山門招生培養人才,因為有諸位心懷天下的大能,人間才沒有陷入混亂。但是饒是如此,妖魔也沒有得到有效抑製。
當然,有邪就有正,還有許多一心修行想要修得正果、不相信天庭徹底毀滅的妖怪,自封為神,護佑一方。
比如寧撫鎮遠三十裡的湘水水神,其本身乃是一尾紅鯉魚,修行千年,護佑寧撫鎮風調雨順,隻可惜和蛇妖佘姬旗鼓相當,不能根除這妖孽。
說到佘姬,就不得不說到那位救下她的書生。
因為六道輪回消失,人的魂魄並不能往生,隻能日複一日徘徊在世間。那些生前執念未消的,死後憑著一口怨氣不散,大多能變成“鬼”。而正常離世的,沒了那些執念,倘若周圍有懷孕的婦人還好,可以直接轉世,經曆胎中迷障後記憶全無,如同喝了孟婆湯轉世投胎。若是周圍沒有孕婦,魂魄會在日複一日的消磨中化作天地間的養分,以另一種存在滋養天地。
佘姬的鱗片護住的他的魂魄,陰差陽錯重新投胎成人,但是在日複一日磨損中,魂魄已經十分單薄了,僅僅維持它不滅已經耗儘鱗片的所有靈氣,魂魄吸納了其他“雜質”,人世間的怨恨嗔癡儘附著其上,終歸是不一樣了。
佘姬不知道這個道理,找對了人,卻和找錯了人沒什麼區彆。
如果天道秩序正常,書生的功德不散,轉世投胎必定順遂一生,白蛇報恩而來,也會夫妻和諧舉案齊眉,說不定又是一出流傳千古的《白蛇傳》。
隻可惜造化弄人。
這也是天道交給施慈玉簡的原因。
施慈異世而來,神魂吸引了法則碎片,本就不是尋常人,玉簡相當於天庭官方蓋章的憑證,隻要在玉簡上刻下名字之人,都是預定的神明。隻要天道醒來,天庭地府重建,六道輪回恢複,就是重新封神的那天。
如今的玉簡上一片空白,隻等施慈刻上新神的名字。
隻是說起來容易,重建天庭地府、六道輪回何其困難,施慈初出茅廬,唯一的自保手段隻有明遐,又哪裡敢大言不慚說能成功呢?
想到這裡,他不由苦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