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最後一塊皮被剝落,吊在樹上的白荼成了一個血淋淋的怪物,肌肉暴露在空氣中,血腥味彌漫了整個空間。
白元將她的皮扔到地上,一把火燒了個乾淨。
“如果你命大,就用這副醜陋的模樣生活下去吧,像你這種小畜生,也隻配在陰影裡苟活!”
他臉上露出快意的笑,最後看了一眼白荼,化作一陣白光消失。
被吊著的白荼沒了動靜,但黑色的怨氣逐漸包裹了她的身軀,將她籠罩得仿佛一個巨大的黑繭。
怨氣翻湧,黑繭很快破開,白荼身上已經不再有血滲出,但她像是被一瞬間抽空了精氣神,往前一步踏出黑繭,立馬變成一隻沒有皮毛的兔子暈倒在地。
又是一天一夜過去,路過的一位書生發現了她。
那位書生,有一張施慈等人萬分眼熟的臉。
“誰這麼殘忍?竟然將動物活生生剝了皮!”
書生皺起眉頭,脫下外袍,小心翼翼將白荼抱起:“好歹也是一條活生生的命,我帶你回去,能不能活就看你的造化了。”
說著,他抱起那隻可憐的兔子,回到家中。
李斐不可置信:“他是魏源?”
此時的魏源一身粗布衣衫,眉眼間帶著讀書人的單純,看得出是個心善之人,半點沒有如今不老城城主的狡詐。
“時間真是神奇,能將一個人變得麵目全非。”
施慈感歎一聲,跟在魏源身後。
他此時也明白過來,再次醒來的白荼,會徹底拋棄曾經的善良和懦弱,變成那個殺人如麻、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白荼。
李斐心中也是百感交集,他們一行人雖說沒有像白荼那樣經過幾百年的變遷,但也知道她躲藏的這幾百年,換了無數個身份活在人群中,卻始終沒有作惡。
如果不是白元,白荼不會變成之後那樣。
此時的魏源抱著白荼回到家中,他住的地方十分破舊,是個四麵漏風的茅草屋,家中也僅有他一人。
魏源平日裡半天出去采草藥半天溫習書本,立誌考取功名,家中還留著些許藥草,他便搗碎了敷在白荼身上。
白荼昏迷了三天,他便照顧了三天,三天之後的白荼醒來悄無聲息離開了魏源家,魏源雖說有些感歎,卻還是為白荼高興,畢竟能自己離開就意味著能活下來了。
一人一妖的交集僅僅這一次,白荼離開之後拖著自己仿佛怪物一般的身體修煉,怨念的侵蝕下,她更加偏執的同時法力也在大漲,雖說並沒有變得十分厲害,但和之前判若兩人。
同時,她也更加在意沒有皮的自己,她想找一張完美的皮披在身上,擺脫自己怪物的形態。
起初她還有些掙紮,但每次看到自己裸露在外的肌肉,都堅定了她的想法。
終於在幾個月後,她第一次出手了。
受害者是一位富家小姐,在距離魏源居住地遠的縣城中,這位小姐外出燒香拜佛,正好方便了白荼下手。
溫婉美麗的皮囊披在身上,她用那位小姐的身份活了下來。
巧就巧在,魏源和那位小姐有婚約,於是一人一妖再次被緣分捆綁在一起。
施慈等人看著他們上演了一出富家小姐和窮書生的戲碼,小姐家人不願意她嫁給窮書生,而披著小姐皮囊的白荼卻因為救命之恩對書生另眼相待。
雖然優待不多,卻也讓她在飽受譏諷的魏源心中留下痕跡。
滿心滿眼都是心上人的魏源機緣巧合發現了白荼的秘密,看著脫下人皮化身怪物的白荼,魏源第一反應不是害怕,而是心疼。
大概是愛情蒙蔽了他的眼睛,雖然他有對白荼害人的難受,但更多的卻是為她的遭遇不滿,於是順理成章的,他成了整個府邸唯一知道白荼身份的人。
可惜剝下來的人皮不經穿,沒兩年便開始腐爛,白荼不得不開始物色下一個人選。
為了考驗魏源的心意,她將魏源帶到下一個目標麵前:“她的皮囊我很喜歡,去,將她騙到城外的山神廟,若是你照做,我便同意和你在一起。”
這個目標不簡單,家中看守森嚴,要不是她主動外出,白荼不一定能得手。
彼時的魏源雖說對白荼一心一意,卻從未害過人,在他的遲疑中,白荼漸漸冷了臉色:“要是做不到,那就滾吧!我不需要一條沒用的狗。”
魏源一咬牙:“好,我去。”
這就是魏源墮落的開始。
他還很單純,隻會用兒女情長哄騙人,將自己塑造成一位胸懷大誌學識過人、卻因為未婚妻的父母看不上而離開的有誌之士,成功得到了那位小姐的青睞。
魏源的確有些本事,他學識也不低,讀了這麼多年書,和小姐以往見過的窮酸書生不一樣。
於是一來二去,小姐對他情根深種。
魏源也遲疑過,甚至想過要不要放棄,可是白荼那雙冷冰冰的眼睛仿佛近在眼前,他不得不狠下心。
於是,他成功將人騙到了山神廟中,白荼又換了一個身份。
如此這般,魏源跟著白荼不停換皮,從一開始的不忍,漸漸變得遊刃有餘,他一顆心係在白荼身上,可白荼一直不忘報仇。
到浮雲山的時候,白荼忽然說:“我想建立一座城池,專門為我服務的城池。”
魏源了然一笑:“交給我吧。”
於是,便有了不老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