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 明月齋。
趙浮因為傷勢睡得十分沉,施茶不放心,非要變回小山茶花陪著他,其他人也已經睡下。
施慈悄無聲息出現在廂房中, 替趙浮把了把脈, 鬆了口氣。
他的傷已經好了許多, 如今隻需靜養。
英招跟在施慈身邊,有些了然:“這就是你說的那個孩子?”
施慈點點頭,把趙浮的手放回被子裡:“不錯。趙浮心性單純,我視他為半個弟子, 隻可惜他與我並沒有師徒緣分。”
英招上前一步, 仔細看了看他, 撚著胡須, 看起來十分滿意:“此子靈台清明, 不錯,隻可惜修為差了些, 不過問題不大。”
“他身上還糾纏著其他因果,如今時機未到, 我還不能收他為徒。”
施慈自然知道英招說的是什麼,趙浮那位不知身份的生父和狐族至寶都是問題,要是不解決這件事, 他日後還有波折。
他當即點點頭:“此事我和狐王已經商量好,等事情結束, 我會告知他來尋你。”
英招哈哈大笑:“那我就等先生的好消息了。”
一人一妖滿意地離開廂房, 索性並無要事,便一同出了明月齋大門,在周圍的小徑上散步。
明月齋離其他百姓的房屋比較遠, 周圍距離最近的就是那座判官廟,原本是有一位年輕的廟祝,隻是這次遷移百姓,廟祝也一同離開,如今四周十分寂靜,隻有樹影搖曳,伴著明月清風,分外有意境。
施慈和英招並肩而行,望著遠方群山,斟酌道:“妖王神通廣大,不知對於這即將現世的‘妖族寶物’有什麼頭緒?”
英招皺起眉,思索道:“這件事我隻略知一二,恐怕這‘寶物’並不是什麼法器,而是能增強妖族修為的靈物。我曾數次請示天道,得到的結果卻十分模糊,隻知道這是一次妖族的機緣。”
如今已經三月,一年已經過了四分之一,連一點‘寶物’的影子都看不見,英招又何嘗不著急呢?
隻是再急也沒用,天道並未警示,想來不會對天下大勢有什麼影響。
對妖族有益、卻又不會過分影響大勢,究竟是什麼?
英招尋不到結果就把這件事放到了一邊,總歸不會有害就是了。
二人你一言我一語在月下閒聊,忽然英招像是想起了什麼,問道:“你那明月齋,除了趙浮小子,還有其他妖住?”
施慈微微一笑:“自然。還有一小山茶花妖,借舍妹骨血化形,妖王大人可能沒注意,她就在窗台的花盆中。”
施茶哪怕已經學會化形,變回本體的時候還是愛待在花盆裡。
英招卻皺起眉:“沒有其他妖了嗎?”
施慈不明白他為什麼這麼問:“妖王大人可是發現了什麼?”
英招點點頭:“實不相瞞,我在院子裡發現了一絲淺淡的妖氣,仿佛有什麼大妖來過……若非我年輕時實力不錯,恐怕還發現不了,這才有此一問。”
施慈聞言蹙起眉心,若是有大妖來明月齋,他的目的又是什麼?
施慈不敢說自己的陣法天衣無縫,但基礎的示警作用還是有的,誰能在不觸動陣法的情況下來到明月齋呢?
見他沉默不語,英招擺擺手:“說不定人家隻是路過,好奇院中有修士又有妖,這才駐足看了幾眼。”
施慈歎了口氣:“但願如此。”
如今是多事之秋,也怪不得他多想。
不過轉眼一想,有季雲舒坐鎮,哪怕來了大妖也無所謂,季雲舒實力強悍,尋常大妖不是對手,他既然沒出手,那便是安全的。
一人一妖逛了半天,交換了一下關於妖族的信息便各自回去了,多半是施慈在問,英招在回答。
畢竟他對於妖族的了解還是從書上看來的,哪裡有詢問妖王本人來得真實?
不過交流一番,施慈大概摸清了妖族中的勢力敵對關係,對於日後遊曆,還是有些幫助的。
他天明才回到明月齋,季雲舒已經在院子裡練劍了,哪怕他劍法不錯,也沒有一天懈怠。
施靜和施茶不知道他昨晚便回來了,見到他還有些驚訝。
趙浮已經能下床活動,隻是不能多走,施慈將狐族那邊得來的消息說與他聽,包括對那塊玉佩的猜想,也一一道明。
趙浮聽完沉默良久,還是決定等群妖集結的事結束後前往瀛洲島看看。
這麼轉了一圈下來,總算將該交代的事說完,施慈也重新躺回了梅花樹小的躺椅上。
季雲舒收了劍,站在他旁邊:“昨夜那位大妖,是妖王?”
施慈長舒一口氣,懶洋洋躺在躺椅上:“我還以為你會猜他是狐王。”
季雲舒搖搖頭:“狐王沒有他那般氣場。”
狐王是一族之王,固然氣度不凡,可又怎麼及得上萬妖之王的英招?
施慈想到昨夜狐王說起的那位大妖,不由問道:“我離去這兩日,季兄可曾見到有什麼大妖路過明月齋?”
季雲舒認真思索片刻,道:“不曾見過。”
他回來得早,幾乎施慈剛出去他便回到了明月齋,的確沒有見過什麼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