禪院直毘人今天來就是想要驗證一下自己的猜測:“小姑娘,接下來你怎麼打算的?”
在讓老管家把惠醬帶遠一些後,神祈優哉遊哉坐在了禪院直毘人的對麵。
然後,她一邊將伏黑惠給的糖果放入嘴中,一邊輕飄飄地告知了一個答案:“滅禪院家。”
直白的話語讓禪院直毘人的手略微停頓了一瞬。
果然。
如果想要在新領域立足,最簡單的方式就把彆人的地位搶過來。
不過,禪院直毘人拋出了自己的想法:“如果我說,我願意將伏黑惠定為未來的禪院家家主呢?”
“隻要等到我去世,或者伏黑惠成年,伏黑惠就可以成為禪院家家主。”
伏黑甚爾的眼眸微變。
禪院直毘人已經六十多歲了,就算這幾年內死不了,等到伏黑惠成年也能兵不血刃拿下禪院家。
不愧是老狐狸,明明這個方案讓他覺得哪哪都不舒服,但是偏偏找不到什麼問題能夠反駁。在伏黑惠還未當上家主的十年左右時間內,禪院家和夜兔一族可以再也不分彼此。
這樣的方案,夜兔一方的成本幾乎能被壓縮為零。
神祈也因為禪院直毘人的大膽設想而第一回正眼看了次自己的敵人:“不錯,確實是個很好的主意。”
正當其他兩人都以為來自夜兔的戰意就此被壓下後,就見神祈一下子收斂了笑
容:“可惜,我拒絕。”
禪院直毘人不慌不忙將目光看向了一邊同樣麵露詫異的伏黑甚爾,詢問道:“哦?為了給你丈夫泄憤麼?”
神祈轉過臉,與伏黑甚爾對視:“沒錯,我確實有這方麵的考慮。”
越是察覺到自己對於伏黑甚爾越來越深紮的感情,伏黑甚爾在禪院家的過去就越是讓她怒火中燒,燃起想要摧毀一切的恨意。
“不過更重要的是,你似乎錯估了什麼。”
“我想要的不是並入,而是碾碎。”
神祈輕輕彎曲手指,將手中的糖紙一點點碾碎,然後將飛灰丟入了垃圾桶。
禪院直毘人看著那散落的飛灰,哪怕話語依舊不緊不慢,原本像個普通老人的眼神也還是帶上了幾分鷹眼的淩厲:“傳承悠久的禪院家可不是你在國外對付的那些烏合之眾。”
“確實。”
神祈握住了一邊伏黑甚爾的手掌,大大方方地告訴眼前的禪院直毘人:
“但是我想要的有很多。”
“我想要甚爾可以光明正大地被肯定。”
“我想要惠醬生活在一個更好的咒術界。”
“我想要堂堂正正地用實力,將你們咒術界那堆垃圾,還有那陳腐思想統統碾碎。”
……
“哦對,聽說禪院家的資產也很豐厚,這個我也非常想要。”
“所以我覺得,我還是現在親手去拿更好一些。”
“沒必要再等十幾年,對吧?”
兩人四目相對,寂靜了數秒後,禪院直毘人大笑出聲:“你這小姑娘年紀不大,性格倒是真的狂妄。”
神祈也綻放了一個溫柔和煦的笑,但是眼眸深處的暗火卻讓禪院直毘人心中感受到了深深的涼意。
一切的一切都在告訴他——她是真的那麼決定了。
壓製不住的震驚、恐懼逐漸從心底浮現。
像是被什麼恐怖的存在狠狠盯住了致命處,而他隻能在這股極端壓抑之下,等待著既定的命運。
見談不攏,酒也已經被自己喝完了,禪院直毘人也便站起了身,走向了門口。
神祈也站起身,鏗鏘有力地朗聲念著死神.的.名單:“哦對了,還請告訴禪院家,還有不知道是否願意會加入的加茂家,以及其他依附著禪院家的……”
“夜兔一族作為想要爭取正當權益的非術師代表,正式向咒術界最大的毒瘤禪院家宣戰。”
“歡迎各位自詡高貴的封建代表加入禪院家一方。”
似乎看到了什麼亮麗的畫麵,神祈翹起了嘴角:“然後,被我們這些非術師,堂堂正正碾碎!”
清亮的聲音仿佛一擊重錘,直直砸在了禪院直毘人的腦海中。
伏黑甚爾也忍不住揚起了眉。
他用力抓緊了大小姐攥緊自己的手。
他知道,大小姐的“我們”包括了他。
她的每一句話,每一個行動,都在一步步告
訴他——
沒有咒力又如何。
不被認可又如何。
他隻需要去把那本就不公的規則改寫就好。
現在。
他不是被命運拋棄的那個,他也在真切地被命運眷顧著。
大部分夜兔已經從世界各地的戰場回來,習慣上戰場的夜兔得到了來自神祈準備與禪院家開戰的命令後,一個個都摩拳擦掌,對於這場和具備玄學因素的戰爭格外期待。
五條悟和夏油傑也帶著五條家提供的情報和眼鏡趕到。
看著詳實的情報和沒有偷工減料的裝備,神祈都有些懷疑五條家的心眼:“五條家就不怕我滅了禪院家,下一個就對準五條家?”
“因為我是最強的!”自信滿滿的五條悟開開心心道,一股子“老子天下第一”的氣概,“所以他們從來不會擔心。”
“話說我們需要幫忙麼?”夏油傑看著來來往往格外忙碌的傭兵們,忍不住詢問。
“不用,這是一場非術師和術師的戰爭,讓你們加入就破壞我的初衷了。”神祈想起什麼,“那個額頭有縫合線的家夥查到了麼?”
“查到了,這件事交給我和傑就好!”五條悟眼中都帶上了幾分迫不及待,“我新學會的茈正打算找個對手,全力試一下呢!”
得到了神祈的一聲“哇哦”的附和後,五條悟更是得意得恨不得與太陽肩並肩。
幾天後,禪院家發現無論是禪院本家還是禪院分家,附近多了大量穿著軍裝的人。
很快,禪院家得到了來自夜兔的命令——隻進不出。
禪院家的術師在付出幾次鮮血的代價後,終於明白了這些毫無咒力的家夥並沒有在開玩笑。
幾乎沒有術師覺得禪院家受到了威脅,他們隻是覺得自己被螻蟻狠狠抽了一巴掌:
“這些家夥竟然真的敢對禪院家開戰!”
“豈有此理!讓禪院家的族人這幾天不要接任務了。”
“既然他們想要開戰那就開戰,我們豈能容忍這些家夥如此放肆!”
“非禪院家非術師、非術師非人,禪院家的輝煌是被人忘記了太久了……”
很快,很多和禪院家有姻親關係,或者依靠禪院家的術師也趕到了禪院家,其他對夜兔這種做法不滿的家族派了術師趕到。
禪院家燈火通明,一眾術師們一致決定將這股咒術界的“妖風”立即打壓下去。
然後按照原本的計劃,將那些天生無咒力的夜兔一族打散編入各咒術師家族,壯大各家實力,瓜分夜兔安保公司的財富。
而夜兔也按照約定,對於這些進入內部的人員一律放行。
二天後的黃昏,武裝直升機的轟鳴聲將寂靜劃破。
大量夜兔舉著傘,從原本潛藏的陰影中緩緩走出。
所有夜兔統一身著黑色的軍裝,都佩戴著黑色的麵具,而麵具上眼睛的孔洞都安裝了能看見咒靈的鏡片。
作為專業的傭兵,他們每個人都熟讀了禪院家和有關家族的術師信息,禪院家的住宅分布圖以及每支小隊的任務分配。
禪院家的術師們看不清他們的眼睛,隻能看清他們熊熊燃燒的戰意。
撐起一把把傘的黑衣人像是一群遮天蔽日的烏雲,將禪院家圍得密不透風,壓得人喘不過氣。
而神祈和伏黑甚爾站在了夜兔們的最前方。
暮色四合,在最後一抹夕陽消失後,伏黑甚爾收起了撐在大小姐頭頂的傘。
接收到信號,所有夜兔的傘像是波浪一般,一點點整齊地向後擴散,直到所有的傘都被夜兔收起、攥在掌心。
與此同時,在上空飛舞的數架武裝直升機以及地麵設備都打開了探照燈,將作為攻擊對象的禪院家照得恍如白晝。
所有禪院家內部的通信設備信號被切斷。
附近的出入一律被禁止。
神祈接過了伏黑甚爾手中自己的傘,朝著伏黑甚爾發出了邀請:
“甚爾,幾年前你從這扇門內叛逃出來。”
“現在你願意隨我一起,重新從這扇門外攻回去麼?”
大小姐一往無前的戰意同樣在禪院甚爾的眼眸中燃燒。
注視著眼前困了自己十幾年乃至二十多年的囚籠,以前隻會逃避的伏黑甚爾有了前所未有的勇氣:
“當然願意,大小姐。”
明明夜幕降臨,他眼中卻隻剩下晴空萬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