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第 159 章(1 / 2)

朕隻想要GDP 初雲之初 12841 字 8個月前

文哥兒, 你是怎麼未卜先知的,能不能也跟皇爺爺說說啊?

皇帝說這話的時候,語調仍舊平和,並不激烈, 然而落到朱允炆耳朵裡, 這聲音卻如同來自幽冥地獄一般,帶著徹骨的冷。

宛如一聲驚雷, 正正好擊在頭頂。

他撲通一聲跪了下去:“皇爺爺……”

朱允炆腦子轉的飛快, 絞儘腦汁的思慮破局之法。

皇爺爺疑心自己了嗎?

他懷疑自己是從多年之後來到此地, 亦或者是重生一世,所以才會用在皇甫氏的老家鳳陽建廟這件事情來試探自己?

因此此時家廟還沒有建成,但自己卻因為經曆過後來之事, 早早有了答案,故而下意識的將家廟當成一個早就存在的產物進行回複, 所以才露了破綻……

那麼,要不要坦誠以對?

這個想法隻在腦海裡浮現一瞬, 旋即便被朱允炆否決。

誰知道皇爺爺對待重生這事兒到底是怎麼個態度?

能遮掩過去,最好還是遮掩過去!

而在此之外, 他格外確定一點——絕對不能將自己當初繼位之後發生的事情告知於皇爺爺!

如若不然,隻怕不需要等到燕王靖難,皇爺爺就會親手料理掉自己!

如此一來……

朱允炆眼珠一轉,仰起頭來,神色驚詫:“皇爺爺, 您誤會孫兒了。”

他替自己辯解:“孫兒的確不知您在鳳陽老家建廟一事, 隻是聽您那般言說,便下意識覺得那家廟大抵已經建成,所以才順勢應答, 並無他意。”

皇帝居高臨下的覷著他,卻不曾因此事與他過多糾纏,而是重換了件事情發問:“今日是誰前去,引你來此的?”

朱允炆微微一怔,繼而給出了答案:“是侍奉您的龐內侍……”

皇帝幽幽的笑了起來:“你怎麼知道他姓龐?他同你說過自己姓什麼嗎?”

朱允炆心臟猛地漏跳了一拍。

他知道,自己犯下了一個致命的錯誤!

而那邊廂,皇帝略略前傾身體,一雙陰鷙鋒銳的眸子,緊盯在他臉上:“這個小內侍還很年輕,是禦前總管的新收的徒弟,雖然機靈,卻還沒有往各處行走宣旨過,更沒有去過東宮——”

“文哥兒,你怎麼一見他,就知道他姓什麼?”

朱允炆額頭上細密的生出了一層汗珠,胡亂的抬起手臂,用衣袖擦了一把。

他再不敢有所辯解了:“皇爺爺,孫兒,孫兒……”

結結巴巴許久,卻也沒能說出什麼話來。

事到如今,朱允炆如何不知,打從一開始老爺子就設好了套兒,隻等著自己這隻獵物往裡鑽?

可笑他還覺得可以僥幸掙脫,不曾想越是掙紮,便被束縛得越緊,生生將自己逼到了絕路上!

朱允炆無法想象皇帝的態度,更惶恐於對方的洞察和敏銳,一時之間,竟是滿心惶惶,不知該當如何是好!

他僵住了,皇帝卻沒有,猝然冷笑一聲,忽的抬起一腳,將他踢翻在地!

“好一個孽障,當著你爺爺的麵,竟還謊話連連!”

“說!”皇帝厲聲道:“若是敢有所隱瞞,朕立時便割了你那條狡辯的舌頭!”

朱允炆生挨了一腳,原地滾了兩滾,方才停下身來。

肩頭傳來一陣劇痛,大抵是孩童稚嫩的骨頭被踢斷了,他痛得倒抽一口涼氣,卻不敢拿皇帝的話當耳旁風。

割條舌頭罷了,這點芝麻蒜皮的小事兒,他爺爺才不屑於撒謊!

他捂著作痛的肩膀,熱淚不由自主的從眼眶中湧出:“皇爺爺,我怎麼敢隱瞞您?隻是話該從哪兒說起,您總得給我起個頭兒啊!”

皇帝的麵容在昏黃的燈火之下透著一層詭異的模糊。

他沒有同朱允炆言語,而是將手向後一伸:“取我鞭子來!”

朱允炆隨之打了個冷戰。

卻有內侍近前,默不作聲的遞了一條粗長堅韌的皮鞭。

皇帝拿到手裡,繼而振臂甩開,朱允炆甚至於還沒有反應過來,就聽“啪”的一聲脆響,一陣近乎鋒利的痛楚驟然傳來。

他原本就穿的不算厚重,此時身上衣裳更是被這一鞭擊破,那痛楚像是一條會吮血長大的小蛇,先是銳利的要命,繼而又驟然燙了起來……

朱允炆幾時經曆過這種苦難,立時發出一聲慘叫,繼而便癱軟在地上抽泣不止,眼淚順著他麵頰不住地流下,在地上金磚上留下了淺淺的兩汪泉。

皇帝哼了一聲,卻冷笑道:“你既然不知道該從何說起,倒也簡單,我來問,你來答,你再不濟,終究也是我的孫兒,我不將你下獄,使你羅於刀筆吏之手。”

“不過,”他拖長了聲音,臉上笑意全無:“若是你敢騙我,爺爺的脾氣,想來你也是知道的!”

朱允炆從方才那陣劇痛之中回過神來,哪裡還能說得出二話?

唯有畢恭畢敬的應聲罷了。

皇帝道:“你究竟是怎麼回事,如何能夠未卜先知?”

朱允炆斟酌著回答了他:“皇爺爺,孫兒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說出來您可能覺得驚訝——孫兒其實是從幾十年後過來的。”

皇帝對此早有猜測,雖覺詫異,卻也並不是十分嚴重,微微頷首之後,又問他:“你可是做了皇帝?”

朱允炆心頭猛地一跳,下意識就想回避這個問題,然而觸及到皇帝視線與那條垂在地上的鞭子之後,到底還是一五一十道:“正是如此,承蒙皇爺爺看重,孫兒有幸禦極稱帝。”

皇帝握住鞭子的手隨之收緊:“那英哥兒呢?!”

朱允炆低聲道:“天不庇護,哥哥早早辭世了。”

英哥兒,這個自己想要委托天下的孩子,居然早早就辭世了?!

一股細密的痛楚順著心頭冉冉升起,皇帝生忍住了,又皺眉問:“太子妃此時身懷有孕,太醫也說她腹中所懷乃是皇孫,怎的不曾立他?”

對於朱允炆來說,這是個很麻煩的問題。

遵從本朝製度,有嫡立嫡,無嫡立長,即便皇甫英早逝,繼位的也該是他的同胞弟弟才對。

可製度是一回事,現實是另一回事。

誰也沒想到他的父親去世的那麼早,而太子妃也在產後一月辭世,與此同時,常家及一乾舊功臣頗有尾大不掉之態……

故而皇帝在經過長久的考慮之後,最終將他立為皇太孫。

如果這個嫡出的弟弟還在,最後卻被自己繼承了皇位,那他就難免要就此間諸事對皇帝做出解釋,而說得越多,錯的也就越多。

百般思量隻在電光火石之間,朱允炆垂下眼皮,非常巧妙的撒了個謊:“前世,太子妃難產,母子俱亡。”

這是個可控範圍內的謊言。

因為皇帝若是知道此事,必然會有所反應,多多的調派禦醫前去,到時候即便太子妃順利生下次子,與他所說的前世不符,皇帝也不會疑心,隻會覺得是他通過自己口中得知前世之事,早做防範,繼而改變了這一世的結果。

皇帝聽罷,果然不曾生疑,隻是不由得合了下眼。

如此一來,也就能夠解釋為什麼文哥兒能夠信誓旦旦的跟樓氏保證,最多四個月,便能改善她的處境了。

因為倘若太子妃難產而死,母子俱亡,沒過多久,英哥兒也辭世了的話,作為東宮碩果僅存的皇孫,自己難免要對其有所優待。

皇帝點點頭,暫且信了此事,又問:“朕是哪一年薨逝的?”

朱允炆心頭一跳,緘默幾瞬,還是如實說了出來。

因為皇帝的年齡就在這裡擺著,時間說的太長亦或者太短,都很容易露餡。

隻是如此一來,會不會引發出新的問題?

朱允炆心下還在忐忑,那邊廂皇帝已經連珠炮似的問了出來:“你爹是哪一年駕崩的?”

朱允炆瞬間就卡住了,然後飛速反應過來,編造了一個年份過去。

皇帝不假思索便道:“你是多少歲登基的?”

朱允炆心裡邊已經打起了鼓,卻還是強逼著自己繼續編造著說了個數字。

不曾想皇帝卻在這時候殺了個回馬槍:“你爹總共在位多少年?不要想,馬上說!”

“你身為人子,又是後繼之君,旁的也就罷了,此事豈有不知之理?!”

朱允炆為之變色。

下一瞬,皇帝的鞭子就抽了過來:“你這畜生,果然心懷不軌!”

朱允炆還沒回過神來,身上已經連挨了幾鞭,滿地翻滾,痛哭求饒。

皇帝舉步近前,一腳踩在他受傷的肩頭,厲聲道:“說!到底是怎麼回事?你為什麼要蓄意撒謊?!”

朱允炆眼珠一轉,還沒等腦海裡的狡辯成型,就覺皇帝踩在自己肩頭的那隻腳在發力:“再叫我見到你眼珠子咕嚕嚕的轉,我立時就用刀給你挖出來!”

朱允炆幾時見過這等局麵,且憂且怕,膽戰心驚,痛哭著吐露了實情:“皇爺爺恕罪,孫兒再也不敢了,孫兒是怕您知道了真相要傷心啊……”

皇帝臉色一白:“什麼意思?!”

朱允炆哭道:“天不假年,父王還未登基,便早早薨逝了啊!”

皇帝如遭雷擊,身形猛地一個踉蹌,虧得一直如影子一樣守候在旁的嚴釗眼疾手快,上前去將其扶住。

皇帝尤且不敢置信:“太子早早薨逝……”

這個先前一直不露任何破綻的至高天子終於顯露出幾分脆弱,繼而紅了眼眶,發狠一鞭子抽了過去:“胡說!你這孽障,居然敢如此詛咒你的父親!”

先前打過去的時候,他好歹留了手,此時卻是驚恐激怒之下,全力而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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