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元達又問季廉:“她好像不打算去告,那麼是你打算去告本節度使奪了你的妾侍?”
季廉一張臉都漲成豬肝色,連忙搖頭:“下官,下官……”
李元達見狀,不由得哈哈笑了起來,神情欣慰的拍了拍他的肩頭:“我就知道,你不是那種小人。”
季明仙沒想到節度使居然會幫自己這個忙——雖然對他來說隻是舉手之勞,但是對自己和母親來說,不啻於再造之恩!
她真心實意的跪了下去:“父親大人,請受女兒一拜!”
說完,重重磕了下去。
李元達隻聽見“咚”的一聲悶響,不由哎呀一聲,卻笑道:“小事而已,你且去吧。”
說完,也沒再理會季家夫妻,轉身往前堂去了。
那邊兒還多的是沒處置完的事情呢。
彼時剛過午後,陽光正好,燦爛的金色撒在他臉上,照亮了他的麵孔,有種恰到好處的明朗。
倒是一旁的心腹滿臉愁容:“大人,您今天做的這些事……”
李元達詫異的看著他:“不好嗎?”
心腹欲言又止:“好倒是好,就是稍稍有些,有些……”
他“有些”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最後隻得苦笑一聲:“如您這般行事的節度使,也算是海內無二了。”
一日之內完成破案、休妻、棄子、令女兒出家、收養女、搶彆人妾侍(有什麼奇怪的東西混進去了)這些個壯舉,不能說是後無來者,起碼也可以說是前無古人。
李元達深覺委屈:“這就算海內無二了?”
“作為一個節度使,我既沒有公開反叛朝廷,又沒有在治下開無遮大會,睡下屬跟兒子的老婆們,就是幫一個小姑娘伸張正義,順帶著清理門戶,這是多麼正氣凜然的一天啊,哪裡過分了?!”
天啊,我自己說起來都被感動了——了不起的李元達!
心腹猶豫著點了點頭,又說:“隻是屬下以為,今日之事,您實在沒必要鬨的這麼大,也沒必要做的這麼……”
激烈。
亦或者說是激進。
想休妻,可以,完全沒必要大庭廣眾之下做。
後宅的門一關,誰知道裡頭出了什麼事兒?
就算曹夫人忽然間病亡了,曹家難道敢來尋釁?
怕不是巴巴的送幾張畫像過來毛遂自薦繼室人選。
還有大公子……
即便不喜歡這個兒子,也沒必要這麼趕,偏趁著今天把他一並料理掉啊。
李元達笑而不語。
就是要鬨大,就是要趁著今天,就是要一鼓作氣,把這個膿包徹底擠掉才行!
德不配位,必有災殃,就此叫曹氏和她的兒子退出李氏的門楣,保全性命,做個富家翁,後半生衣食無憂,這是好事。
對李元達來說是這樣,對他們母子來說也是這樣!
對於妻子,他的要求其實不高。
不敢奢求徐皇後那樣的水準,就有個中人之姿就行——但曹夫人連這都做不到!
你們家請客,有客人在你們家遇到了刑事案件,你不慌不急,領著人在旁邊看熱鬨可還行?
朋友你沒事吧???
不求你有能力查清案子,封鎖現場,安慰一下受害人,這很難嗎?
共情能力沒有,辦事能力負數,你他媽還身居高位,統領我的府宅後方,你不趕緊滾蛋,這叫我很為難啊!
直接刀了你,好像有點過分。
畢竟幾十年夫妻,沒有功勞也有苦勞。
趕你走總行了吧?
兒子過繼到二房去,有他的一份財產。
女兒一切如常,仍舊是府上的大小姐。
有這兩個孩子在,就算是回了娘家,曹家人也不會對你怎麼著。
實在不行你可以去跟兒子過啊,改嫁也沒關係的。
咱這也算是仁至義儘了吧?
再有要求就不禮貌了啊。
沒禮貌的人……可沒好果子吃!
而在肅清內宅的同時,李元達迫切的需要一個足夠犀利明快的處置結果,叫南都上下知道,節度使心裡邊門兒清,他還沒糊塗!
放心大膽的給他效力吧!
還沒來的賢士快來瞧一瞧看一看。
準備提桶跑路的……
他都改了,你就再給他一個機會吧!
今日在此的男賓女客們,個個出身顯赫,不就是很好的宣傳喇叭嗎?
一舉兩得。
李元達洋洋得意的自誇了一句:“這可真是嬴政摸電門,贏麻了啊!”
無緣無故被cue的嬴政:“?”
憤怒的嬴政:“李元達,你最好有事!!!”
……
南都節度使李衡座下第一謀士許景亨此時正病歪歪的躺在塌上,不時的哼唧幾聲,亦或者歎一口氣。
兒子就在這時候進門來了。
“爹,節度使府上出事了!您不知道……”
“打住!”
許景亨冷酷無情的止住了他:“不要再叫我聽見那一家人的事情,不關心,不在乎,與我無關。”
他懨懨的問:“行李都收拾的怎麼樣了?”
他兒子微妙的停頓了一下,然後說:“聽說曹夫人被節度使休了。”
“什麼?!”
許景亨垂死病中驚坐起:“展開說說!”
他兒子遂將自己聽來的今日份驚掉眼球新聞說給自己爹聽。
許景亨起初還精神奕奕,聽到節度使連親生兒子都打算過繼出去之後,卻像是個被針紮了的氣球似的,慢慢又躺下了:“肯定是假的。”
他雙目無神,語氣無力:“你信他,還是信我其實是秦始皇?”
他兒子:“……”
他兒子:“聽說曹家人已經往節度使府上去了,這會兒曹夫人還被捆著呢!”
許景亨:“蛤???”
許景亨:“!!!”
許景亨瞬間支棱起來:“扶我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