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既有客到,斛有失遠迎,在此請罪——”來人顯然匆匆,還未曾讓人看得清臉,便深深一揖,作為一名王孫公子,能這樣折得下腰,難怪素有賢名。
公子斛一看到龍彥眼睛就是一亮,無他,他生平識人無數,卻從未見過有一人比得上眼前這人的風姿。
他穿著玄色長衣,寬袖長襟,戴玉冠佩玉環,一看便出身極好,這也便罷了,公子斛也見過那所謂的徐國第一公子,他號稱容貌豐姿冠蓋天下無人能及,可讓公子斛說,卻差著眼前人一籌。
這人瞧著也不過十七八年紀,身形修長皮膚白皙,雙眉如劍目若朗星,當真整個人都如那皎皎明月令人一見就知其不凡。若是那徐國的公子蛟在此,與他一比定黯然失色。
真正冠絕天下的應當是眼前這少年,而非那公子蛟才是。這樣的人不該毫無名氣啊,又怎會出現在他的門前?
公子斛心中疑慮,誰知眼前這人不過是漫不經心地看了他一眼,依舊和牆角那肮臟的孩童說話。
“你可知道你若是這樣做了,很可能會死。”這公子斛的府邸一看就戒備森嚴,他養門客,定然也有很多死士給他效命。
孩子看到公子斛出來了,立刻坐直了身體,或許他自己還沒發現,他的表情已經比剛才要嚴肅很多。但一個哪怕已經十歲看著才六七歲的娃娃再嚴肅,也不會真有多少人在意,隻會覺得有些好笑。
他仍然在回答龍彥的問題,“有人認為一塊金餅足以買我的命,不,他們認為可以買十條我這樣人人輕賤的奴仆性命。我問過中人,我這樣的,最多隻值一匹絹,還是最次等的那一種。這還是他了解我,知道我比很多人都聰明,才給出的價格。我隻是想證明,我的價值遠不止於此。”
這段話不算短,他一個字一個字說出來,說得十分認真,龍彥心中一時間不知道是什麼滋味。
他完全沒有辦法將眼前這個瘦小的孩子同那個高大俊美從容優雅的肖淩聯係起來,或許他們將來會擁有同一張臉,可是怎麼都感覺不是同一個人。
“歸元。”龍彥伸出手來。
老龜素來十分會揣摩龍彥的心意,先是取出一塊金餅,偷偷瞧了一下龍彥的臉色,非常痛快地將一袋子就遞到了他手上。
對於他們這些人來說,這些純度極差的金子實在算不上什麼,在靈真界真正有價值的隻有靈珠靈玉,金銀都是世俗物,原來根本不放在他們眼中的。
龍彥將一袋子金餅放在眼前這孩子手中,他瞪圓了眼睛,“都給我?”然後從袋子裡取出一塊,將袋子又遞回去,“你想要殺誰?”
“在我看來,你的命遠比金錢要重要。”龍彥歎了口氣,簡直不知道說什麼好。
一旁的公子斛見龍彥完全沒有理睬他,心中自然有些不舒服,但臉上仍然帶著如沐春風的微笑,“如此禮遇一路邊小乞,果然一派大家風範。”他稱讚龍彥。
龍彥卻隻想冷笑,從眼前這孩子的描述裡,他已經知道這輩子的肖淩托生在公子斛的府中,應當算是公子斛的兒子,可在公子斛看來,卻隻不過是個路邊的小乞丐。
不過,這孩子也沒有看公子斛,他見龍彥完全沒有將那一袋子金餅收回去的意思,猶豫了一下放下來,然後肅然了臉色,恭恭敬敬地朝著龍彥磕了個一個頭,“主人。”
龍彥:“……”
“我雖原不想為奴,但主人如此看重於我,姬願終生侍奉主人左右。”
龍彥:“……”
這和想象得不大一樣啊,他給他錢又不是為了買他,隻是想著他缺錢所以才會這樣輕賤自己的生命?金子算得上什麼。
最終,龍彥歎了口氣,“那你跟我走吧。”
“自然主人去何處,我便去何處。”
等他站起來,龍彥才發現他的腳上也有傷,似乎同樣沒有養好,雖然不影響走路,卻明顯不大健康。
看他那副模樣,跟在公子斛身後的幾個童子都忍不住露出輕視之色。在他們看來龍彥這樣風姿出眾的人怎麼可能看得上這樣臟汙殘疾的小乞兒,大抵和他們家公子一樣,不過是性情仁善罷了,隻他們仍然眼饞被那小乞兒緊緊抱在懷中的一袋金子。
“我給你重新取個名字好不好?”龍彥征詢他的意見。
眾人都有些詫異,包括公子斛,在他們看來,既然這小乞兒自願為奴,莫說是個名字了,連他的命都是龍彥的,何必要問。
“請主人賜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