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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盛京好 爾生 10857 字 11個月前

第六章

趙臨川警覺大事不妙,忙扔掉手中狗尾巴草,端正態度學著褚玉的樣子。

“娘親,你在說什麼,自是從院門出去的。”

沈蘿表情並未鬆動,她從手中拿出一把鎖,“跪下!”

他聞言跪地,盤算著脫身的法子。

褚玉閨房每夜都會落鎖,此事他是知曉的,但因白日褚閒回府,同沈蘿起了爭執,二人不歡而散,故直至府中所有人入睡都未曾鎖房門,他才敢偷偷溜出去,沈蘿手中的鎖又是從何而來?

莫不是詐他?

“褚玉,你是不是瞞著娘親什麼?告訴娘親你怎麼出去的,娘親就不罰你。”見他遲遲不曾開口,沈蘿放軟語氣好聲勸說。

趙臨川思忖片刻,一口咬定,“自是從院門。”

上一秒和顏悅色的人立刻神色大變,揚手將巴掌落在他臉上,力道不輕。

趙臨川身子不穩差點趴在地上,耳邊嗡鳴伴隨著沈蘿淒厲尖銳的聲音。

“你胡說!”

沈蘿從李嬤嬤手中奪來戒尺,他尚未跪直身子,後背又傳來鈍痛。

“褚玉,你說謊!你院門我白日裡就上了鎖從未取下,你老實說你到底怎麼出去的!”

聞言他暗自倒吸一口涼氣。

沈蘿不僅在房門上鎖,就連院門也落了鎖,他白日去偷聽他們二人爭執也是翻牆進出,並未想到院子門都會上鎖。

若說翻牆容易暴露,隻能咬死從院門出去,沈蘿不至於將親女兒活活打死。

“是從院門,並未說謊。”

‘啪’得又是重重一下。

“前些日子趙臨川將你送回後,你行為變得古怪,言語不似從前,我本以為你是心中對我有恨,對你嚴加管教未曾多言,想必是我太過心軟,方才見你舉止粗鄙判若兩人,你作何解釋?!”

趙臨川垂眸,雙手疊至額前,叩首伏地。

“女兒不想作何解釋,一切都是娘親逼我的。”

“我含辛茹苦將你養大,想把你推到高位,褚玉你為何就不明白娘親的苦心?”

趙臨川起身一臉平靜:“娘親可曾想過,外公家現如日中天,恭王有意爭儲,沈貴妃讓你將女兒嫁給太子,是何打算,至褚家,至我於何地?”

沈蘿張了張嘴,她睜大雙眼難以置信望著言語行為陌生的女兒。

平日溫順的姑娘,現卻露出了鋒芒,眼底嘲諷毫不掩飾。

可她就這麼一個期盼,從這個女兒出生開始,她的妹妹就告訴她,看麵相定能大富大貴,若有意栽培,做個未來太子妃也不是問題,有朝一日母儀天下,她在母家中也能抬起頭來。

那年,沈貴妃膝下一子年有五歲,楊皇後的孩子一出生就被封為太子,褚玉出生時,太子年僅三歲。

她看著懷中孩提,人往高處走,她也想爬到高處。

沈貴妃拉著她的手道,“姐姐,你我姐妹二人,要往那高處去,我現在雖是小小妃嬪,我的孩子不會讓他爭儲隻讓他做個閒散王爺,未來榮耀,你我姐妹二人同享。”

沈蘿倏地回神,手中戒尺重重落在趙臨川身上,哭喊著,“你說謊,你是為了清韻那丫頭來報複我們!人往高處走,我嫁給你爹誰知他不爭不搶,兩袖清風,我不想回娘家時一而再再而三被宗族人恥笑,我想讓你當太子妃有何過錯!”

“娘親,爹如今在朝中也算中流砥柱,這些還不夠嗎,麵子是靠自己掙來的,不是彆人給的,為何想卷進爭儲後宮的勾心鬥角中?高處不勝寒的道理你也該明白。”

趙臨川挨著沈蘿的打,企圖說服她放下心中執念。

“我這輩子也就指望著你了!”她哭著,“褚玉,你不該忤逆我的,我是你娘,你要對我百依百順,什麼都聽我的,你不該忤逆我的。”

趙臨川輕輕呼出一口氣想製住發瘋的沈蘿,還未動手,院子外一陣急匆匆腳步聲和急切聲音傳來。

“給我住手!”

沈蘿哭得滿臉淚痕手上動作一滯,愣愣朝聲音來源望去。

褚閒大步流星走到他們中間,將女兒拉到身後,擋在跟前。

“我是太子老師,官居太傅一職,你將家中女兒送到太子跟前當太子妃,這會引皇上猜忌,其中道理你怎會不知?沈家這樣做無非是想將你我拉進旋渦之中,我白日與你說過利弊,你怎還未想通,阿喜也是我的孩子,她有權利選擇自己的人生,你更不該稍不順心意又打又罵。”

褚閒說得痛心疾首,到最後悲憤交加,更是無奈。

趙臨川一言不發,褚閒的身子擋在自己跟前,他忽然很想回邊關,去爹娘墳上瞧一瞧。

他和爺爺相依為命至今,他家中情況簡單,不如褚玉複雜,但他父母雙亡後,十歲便上戰場,獨自在邊關無依無靠,什麼事都是靠著自己解決,已經好久沒感受到被人護著了。

他想他爹娘了。

回神見褚閒拉著她略過淚流不止的沈蘿身旁,“阿喜,彆怕,爹在,就算跟沈家撕破臉,爹也護著你。”

沈蘿被褚閒說得發愣,淚水潸潸,悲從中來,多年委屈儘數吐出。

“褚閒,你從娶我至今心裡從沒有我,我這一路走來,又何其容易,婚姻不過都是女子未來一生的籌碼,我為褚玉這般謀劃,不過也是想她日後好一點。”

褚閒聽聞此話駐足並未回頭,趙臨川瞧見他紅了眼眶。

“阿蘿,我娶你,自是心悅你的,隻可惜你覺得那時我人微言輕,答應嶽父隻是為了利用你家權勢往上爬,是你從始至終都不信我這片真心。”

沈蘿一怔,望著進屋子去的丈夫女兒,她站在院中,又哭又笑。

月色如水,三月的夜,格外的涼。

*

褚玉已在書房外躊躇許久,怕什麼來什麼。

在她舉棋不定時,書房就傳來一道蒼老帶著怒意的聲音。

“臭小子,回來了還杵在外麵乾什麼,難不成要我老頭子請你不成?”

褚玉閉了閉眼,視死如歸推門,一進門就瞧見趙太師拿著一把掃帚欲要往她身上招呼。

她下意識僵在原地,等著掃帚落在身上。

出乎意料的掃帚在半空中就停了。

趙太師不滿得瞪著她,“臭小子,往日我要揍你,你上躥下跳得跟隻猴兒一樣,現在怎麼不躲了?”

說完將掃帚遞給守在屋裡的老仆,拂袖坐在榻上倒了杯茶。

褚玉眨眨眼睛,立馬上前討好道:“爺爺您身手好,我都反應不過來。”

她捶著趙太師的肩膀,甜言蜜語哄著。

因為趙臨川跟她說過,老爺子最吃這一套。

趙太師冷嗤一聲,故作嚴肅:“你小子少來,這兩日都乾什麼去了,往日我去溪山居釣魚,你還屁顛屁顛過來尋我,怎這次回來不見你來,若不是府中人通報,我都還不知道。”

“這不是身邊突然多了很多事,抽不出身來。”褚玉幫他揉著肩膀,笑道,“爺爺說的是,孫兒不孝。”

老人家終於露出了笑容,樂嗬嗬指著牆角被紅布蓋著的架子。

“去把紅布揭開看看。”

褚玉上前,揭開紅布,是一個武器架子,上麵放著一杆新的長槍,槍頭鋒利無比,上麵鐫刻著複雜花紋,通體黝黑,顯得十分不凡。

“喜歡嗎?這可是我費了好大勁兒尋到那個手藝極好武器匠人讓他打造的,一直等你回來送你。”

趙太師不知何時起身走到她身後,摸著他下巴花白的胡子,樂嗬嗬地。

若是換做真的趙臨川,他肯定喜歡,但現在皮下的人不是趙臨川,是褚玉,她嚇得不輕,白日裡昭文帝讓她耍槍的恐懼瞬間占據大腦。

她儘量模仿著趙臨川的語氣道:“喜歡,這麼好的槍,當然喜歡!”

“喜歡,那和老爺子我試上一試如何?”

來了,又來了!

褚玉忙推脫道:“爺爺,如今天色很晚了,不妨改日再試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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