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這樣,我兒子是Z大的大三學生,搞機器人的專業,這不是快要八月十五了嘛,學校放了假,今天來工廠幫我們。”
“......”
能治得了他的人果然都在清荷山。
趙景柯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端起茶盞想擋住臉,妄圖用沉默緩解尷尬。
周老板不失時機地向趙景柯提起他的兒子在TOP大學讀書,認識了趙景柯以後沒準能進景文集團。
周老板雖然臉色像個板栗南瓜,但腦子裡裝的可不是南瓜子。一碗茶的功夫,他回想起三人對峙的場景、當時趙景柯臉上的失態表情、如此有針對性的要求,當下就明白了個大概。
誰還沒年輕過呢。
“學習倒是不錯,大學裡有些懈怠,和同學談戀愛了。那位苑小姐是我們的常客,經常和嶽師傅一起來。”周老板的小眼睛滴溜溜轉了一圈,“欸,我怎麼看著苑小姐和趙董事長有點夫妻相呢?”,捂著嘴笑了笑又連忙修正:“瞎說瞎說,還請見諒。”
趙景柯緩緩牽起薄銳的眼角,明知這是他阿諛奉承的法子,被怒氣衝昏的頭腦現下也清醒了一些,扶著額頭,語氣稍稍緩和,“周老板是個聰明人啊。”
周老板連連擺手,終於放心坐在那張舊紅橡木書桌前,雙手交握,身子往前湊了湊,
“那生產線的事...”
“明天我的助理會來這裡考察,其餘的你和他談。”,趙景柯又端起茶盞,臉上有了明顯的笑意。
與集團裡那群饑餓的狼相比,周老板的小精明很難讓人討厭。
周老板樂得臉上的粉刺都亮晶晶、明晃晃,“趙董,相逢即是有緣,今天我請你吃飯,我們吃農家樂。”
趙景柯這才想起來自己已經一天沒吃飯了,早被苑宇彤氣飽了。
推辭了一番之後周老板親自送他出去,周老板的兒子還在機器旁拉坯,嘴上能掛起油瓶,苑宇彤卻不見了。
*
苑宇彤替他向小師傅道過歉之後,洗了手就怨氣衝天地去找師父。
師父和畫釉上彩的師傅正抽著煙交談甚歡,苑宇彤像貓一樣無聲立在身後,伸出柔軟的爪子扒拉一下師父的胳膊,疲憊地囁嚅,“師父,我們走吧,天要黑了。”
師父掐滅了手裡的煙,依依不舍地和那位師傅道了彆。出門就看到工廠院裡停著趙景柯的車,貓著腰手貼在車窗向裡望,黑漆漆的一片,又東張西望四下尋找。
“咦,這不是景柯的車嘛?人呢?”
苑宇彤抿著唇,拽著師父的胳膊,“走吧,山路不好走,天要黑了。”
師父眨巴著眼看了看她,她卻先上了他們那輛飛度車。一路上苑宇彤罕言寡語,師父也十分不解。她開車很穩,也熟悉路況,暮色蒼茫的時候回了宅子。
師娘從側廳拐出來,這師徒二人,小的抿著唇氣鼓鼓,老的茫然若迷。
“景柯下山找你們去了,沒遇到嗎?他不會走錯路了吧?”師娘急著問。
師父偷偷把手指比在唇邊,遞給師娘一個不要多問的眼神。
吃飯時,師娘端出留下的櫻桃,苑宇彤掀起眼皮掃過桌上的那盤櫻桃,知道是趙景柯買的,自己欠他一個人情,氣憤的情緒又有些鬆動,但桌上的櫻桃她還是一顆都沒吃。
剛吃過飯趙景柯就回來了,情緒也很低落,在側廳和師傅師娘打了個招呼,那雙冷眸沒有望向苑宇彤一眼,仿佛他們不是存在同一空間裡。
師娘說再打麻將,趙景柯第一次婉拒了,神色黯淡,腳步沉重進了西廂房再沒出來。
趙景柯的委屈表情和對苑宇彤的冷淡態度讓師娘懷疑他是受了苑宇彤的欺負,拉過苑宇彤絮叨了一番,大概意思是他連晚飯都沒吃,讓她給趙景柯個台階下。
苑宇彤坐在書桌前卻無心創作,指骨不停敲打著桌麵,心煩意亂。拿出手機給他發了一條信息。
【櫻桃多少錢?我轉給你。】
信息發出卻遲遲沒得到回複,她確信趙景柯收到了信息,寂靜的夜晚她在書房都聽到了隔壁響起的信息提示音,他一定是看到了故意不回,在山裡又是晚上,他不至於忙到不看手機。
不回就不回。
放下手機繼續練習作畫,卻總是畫不好,擦了重畫,畫了再擦。她把畫筆擱下,麵對著殘瓶賭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