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所說的控製咒語--'汝,容許陰鬱之汙濁,勿複吾之覺醒’。封印指示式會被初始化。但僅僅如此'門是打不開的,但那頂帽子會幫助中也。
中也手裡拿著的是魏爾倫戴的黑帽子。那是蘭波贈送的,內部嵌有異能金屬。有了它,就能以佩戴者,也就是中也的意誌,控製“門”。
魏爾倫能自在地打開“門”,行使黑洞的力量,正是因為有了那頂黑帽子。】
是這頂帽子啊。
中也露出略微懷念的眼神。那是加入黑手黨時,在大廈頂層的辦公室從森首領手中接過的信物。
在黑手黨,一般是由招攬新人的那個人負責照顧新人。作為標誌,需要招攬人買一樣衣物給新人。森給了太宰黑色的外套,給中也的就是這個。
那時他很驚訝,將黑帽子翻來覆去地仔細端詳,不理解為什麼給太宰的外套是新的,給他的卻是那麼老舊的帽子。直到森說這是藍堂的遺物。
蘭波對他的意義是不一樣的。親手將他從黑暗中拉出來,其瀕死前濃烈的情感,徹底激活了中原中也的人格,賦予他作為人類出生的藍堂,即使是敵人,也有著不一樣的意義。大概森也知道這一點,所以將藍堂的遺物作為籌碼,當做禮物送給了他。
那之後中也特彆愛惜這款帽子,不論它持有的意義,光是它的材質和造型就完美合乎中也品味。即使被太宰再三挑釁,說他的品味奇差,也阻礙不了他對這頂帽子的喜愛。
後來這頂帽子莫名其妙地找不到了。能做到這種事的人當然隻有一個人。他去問太宰,對方用理所當然的語氣說,
“中也是我的狗吧!明明是主人的狗,卻一直都是都帶著彆人送的東西是怎麼回事?!是要對著森首領搖尾乞憐,換一個主人嗎?!”
“和首領沒有關係!你明知道那是藍堂的!”
“啊啊,所以呢,死人的有什麼不一樣?”
“你到底把我的帽子弄去哪裡了!”
“那種礙眼的東西,當然是隨便找個垃圾桶扔了。”
中也不相信太宰真的把他最看中的帽子扔了,以為這最多就像以前也發生過的,是太宰的惡劣玩笑。隻是和以前雖然也能讓他暴跳如雷,火冒三丈但實際上無關緊要的東西不同,太宰這次的玩笑對象是他最喜歡的帽子而已。
那時的他這麼以為。
即使一個多月都沒見過那頂帽子,也不曾懷疑過太宰真的將帽子扔了。一個多月後,太宰送給了他一頂新的帽子。做工,麵料,款式甚至尺寸都和之前的那一頂帽子一模一樣。但那不是他的帽子。
他將太宰揍進醫務室,這件事宣告結束。
在那之後,那頂帽子徹底消失在他的生命中。與之一同消失的,還有中也曾經對太宰毫無保留的信任。
那頂帽子顯然並沒有被太宰丟棄,中也後來在魏爾倫的頭頂看到了那頂帽子。
那時中也還沉浸在太宰突然死去的情緒中,腦袋裡充斥著憤怒,絕望和癲狂。組織,首領,□□……他一切都顧不上了,即使被官方關押,滿心滿腦也隻想著毀滅武裝偵探社。
一切在看到魏爾倫那刻被顛覆了。
魏爾倫闖入軍方監獄,來到中也麵前,對中也講述兩人的兄弟關係,他要將中也帶出去。而在此之前,即使身在國外,魏爾倫一直暗中關注著他,這次也是提前收到了太宰的命令,來為中也助陣的。因為他也是□□的乾部,擁有著絕對的權利。
中也隻感覺荒謬。太宰那家夥把他的帽子給了眼前這個自來熟的男人,同時還給了這個男人五大乾部的位置!而這一切,他全不知道!不管是作為太宰的最高乾部還是搭檔,他一點也不知道!!
太宰的五大乾部位置一直有空缺,外界傳聞他有一個真正信任的影子乾部。中也從沒在意過這件事。怎麼可能呢?太宰怎麼可能會輕易交付信任,什麼影子乾部,他天天跟在太宰身邊,連吃飯上廁所未曾移開過視線,連他也不知道的事,怎麼會真的存在?
這算什麼?這算什麼?!
把最信任的位置給了彆人!把他最愛的帽子給了彆人!甚至提前叫人回來旁觀自己的醜態!將他曾經擁有的,曾經渴望的,一件一件剝奪。這是在嘲笑他嗎?這是在嘲笑他吧!嘲笑他竟然會這麼愚蠢,愚蠢到對太宰抱有衷心,嘲笑他癲狂的樣子滑稽又惡心,嘲笑他猶如一個小醜,給人上演了一出盛大的喜劇。
中也清醒了。
他回到□□,正式接替了首領的位置。對外公布了魏爾倫的乾部身份,將之前離開□□的紅葉大姐重新聘任為乾部,又提拔了旗會的鋼琴師為新的乾部,公關官為首領秘書。□□在太宰死去,他又被關押後,有過一陣動蕩,他對內對外進行了鎮壓和清洗,毀滅了好幾波對□□蠢蠢欲動的敵對勢力,展現了□□一如既往強大的實力,徹底杜絕了外界覬覦的眼神。
對魏爾倫他不算真正信任,這與太宰無關,而且因為他看出對方有很多瞞著他的事情。即使不是完全信任,他還是選擇留任對方。超越者的存在對□□絕對有利,作為首領他沒有拒絕的道理。即使對方隱瞞了他很多事,隻要不危害到□□,他都不在意。
對方和太宰有著怎樣的關係,是否信任著對方,太宰又為什麼給他那一頂帽子,這一切他都不關心了。
他好像一夜之間成長了,有了真正首領的樣子。
那頂帽子,原來是用來幫助魏爾倫控製力量的裝置啊。中也終於明白了這件曾經困擾過他的事。
事到如今,他並不為太宰曾經的舉動難受了。魏爾倫曾經看出他對帽子的在意,想要將帽子送給他,被中也拒絕了。如今知道那是能幫助魏爾倫控製自身力量的裝置,還是藍堂送給他的禮物,中也更不會奪人所愛。
中也現在佩戴的,是曾經太宰送他的那一頂,作為弄丟他最心愛之物的賠罪。
以前,中也很討厭這一頂帽子,就算太宰拐彎抹角地提醒,也不曾佩戴過。就好像在和太宰賭氣,他越想自己做什麼自己偏不要這麼做。在看到魏爾倫頭上的帽子後,他更對這一頂帽子深惡痛絕,曾經甚至想過要將其扔進垃圾桶或者放進焚化爐焚燒。
他最終沒有這樣做。
在太宰死後的某一天,他再次看到了這頂被放置在衣櫃最角落的帽子,說不清什麼滋味,他下意識地戴上了這頂從未真正被使用過的帽子。那之後基本沒有替換過,他也逐漸習慣了這一頂曾經無比嫌棄的帽子。
中也意識到什麼,取下黑帽子,手指仔細摸索著帽子的每一寸,帽眉,帽身,尺寸條,調節帶……他觸碰某種堅硬又柔軟的硬物,輕薄如紙,藏在尺寸條後的那個奇怪物質……
是異能金屬啊。
能夠幫助中也控製開啟汙濁的門的,牧神的異能金屬。
中也木楞地看著手中的帽子,鈷藍色的眼眸裡盛滿迷茫,好似發生了一件巨大的無法被他理解的事。
為什麼會送給我這頂帽子?太宰,你是……怎麼想的?你也……在意著中原中也嗎?
已經完全看不清了。
【夜色漸深,毀滅的腳步逐漸靠近街道。
距離橫濱市中心被夷為平地,還有大概三十分鐘。
本應該凝滯沉重的氛圍,因為某個人的表情變得不太一樣。
那是罕見的表情。想說什麼,卻不知道該按什麼順序說出來,腦子裡不停地轉動著語言的表情。這是太宰的表情。
“有一個問題,”儘管如此,太宰還是猶豫地開口了,“這與作戰成功率無關。雖然這是隻能克服的問題……但做決斷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那是什麼?”中也揚起眉毛看著太宰,“彆裝模作樣了,快說吧。
“剛才說的,為了打開'門’的控製咒語,那是為了中也中的指示式初始化的吧,太宰的聲音很奇怪,像是在抑製著什麼,“使用那個的話,過去寫入的指示式的痕跡也會被擦除。也就是說,即使中也在過去使用了抹掉記憶的指示式,那個痕跡也會一起被擦除。”
“啊?”
“'記憶抹去的指示式’。之前不是說過嗎?要判斷中也是不是人,隻有確認是否有過記憶抹去的履曆……也就是說,”太宰對中也的眼神是平時絕對不會做的,認真的眼神,“使用控製咒語的話,中也是人工製造的字符串人格,還是普通人,就沒有辦法確認了--永遠。”
時間停止了。
中也睜大眼睛看著太宰,但什麼也沒看見。】
中也和銀幕上的自己一樣睜大眼睛。
明明沒有發生過這樣的事,但他好像也能體會到另一個自己的驚訝。
難以置信,太宰竟然會說那樣的話。在這樣生死攸關的時候,太宰竟然比他自己還在意著那件事。
那件本應該隻被中原中也在意的。和橫濱的安危相較,輕得不能再輕的小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