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考後 判卷官詫異驚呼:“怎會如此?!……(1 / 2)

在鄉試的時候, 頭兩天顧璋就將題目都做完了。

但如今會試,試題難度更大,並不再是浮於表麵的東西, 許多都要結合複雜多變的現實情況。

顧璋也不曾挑燈夜戰,故而還剩了些。

他心中不禁暗暗叫苦, 好不容易走了個押題的捷徑,能輕鬆些占點便宜, 這簡直一下退回到地獄模式。

他給自己額頭上綁了一塊沾濕了的帕子, 還苦中作樂地想到:指不定他也有某些著名詩人那種“醉酒狂歌”的天賦?

顧璋將答紙和素紙都從密封好的油紙袋裡取出來,努力保持著清醒,抓緊時間將剩下兩道題給答了。

這兩道題,他都沒在素紙上寫草稿, 直接落在了答卷上。

等再擱筆時, 隻覺得頭疼欲裂, 高強度地思考仿佛在填滿粘稠泥漿的泥潭裡奮力前行。

忽而覺得懷裡一沉,他下意識用袖口擋住,讓懷中這處成為外麵瞭望塔的視覺死角。

低頭一看, 是幾種藥材, 用來治療風寒的。

小呆瓜著急得團團轉,可依照係統法則,在顧璋科舉答題時,它權限幾乎被降到最低,想勸一勸都不行。

而且它心裡知道,它勸不住宿主,它的宿主決定的事,誰也勸不住。它隻好用平日裡顧璋分它的積分,趕緊買了藥。

顧璋將藥藏進袖口, 有些發白的臉笑道:“你們係統還有這麼貼心的功能?”

“你快去煮藥啦!怎麼還有心情在這開玩笑?”小呆瓜急得跳腳,隻恨自己沒有實體,要不肯定衝出去煎藥,最好壓著宿主棄考休息。

看顧璋汗涔涔的額頭,可憐兮兮地蹲在那兒給自己煎藥,小呆瓜又心軟了,它哼哼道:“彆的係統可沒有這麼貼心的功能,它們積分都沒有幾個。”

它們圓夢係統攤上的宿主一個比一個能搞事情,花積分如流水,連宿主手頭都沒幾個積分,更彆說係統了。

它新交的好朋友,聽說綁定的劍修宿主還倒欠一大筆積分呢!

藥很快就煎好了,稍稍放溫一點,顧璋端起來直接咕嘟咕嘟全都喝下去,麵色都不改一下。

喝完藥,他麵無表情地將藥渣扔進爐子,全燒成渣,順帶飛快處理好所有的痕跡。

仿佛那個在末世裡熟練求生的潛意識出現,刻入骨子裡的東西,不需要思考就能做到。

氣味有些古怪,引來了巡邏侍衛的關注:“燒什麼呢?”

號舍密集,考官和巡邏侍衛最怕的就是引發火災,要是起了火,不知要死多少舉子,這簡直是滔天的罪責。

顧璋淡淡道:“發燒了,用帶來的作料佐以生薑,燒些藥來喝。”

侍衛儘管有些狐疑,但環視一圈,沒發現什麼危險,也確實聞到了些藥味,這才放心離開。

周圍號舍中的學子,聽到了兩人對話,豎起耳朵,他們剛剛聞到的,果然是藥的味道。

也不知那個號舍的學子,手頭還有沒有盈餘的材料?

正想著呢,又聞到一股難以言喻的香氣。

混著米粒和肉的香氣,讓人腦子裡不禁浮現碳水和肉帶來的無邊滿足感。

對在考舍裡淡了兩日,連素淨食物都隻敢熱了熱吃的考生,這香氣簡直是折磨,肚子裡的饞蟲都開始鬨騰起來。

誰?

這家夥到底是誰?!

這是來考試的,還是來做飯的?

帶的調料能熬驅寒的藥也就算了,竟然還能做出這麼香的東西?

***

顧璋喝過藥,又吃了幾口熱乎的飯菜,精神了些。

他趁著現在精神還行,將所有在素紙上的答案謄寫了一遍。

也沒興致再檢查,直接交了卷。

交過卷,他把熱了熱剛剛吃過幾口的飯菜,直接蓋著被褥睡了過去。

夢裡。

他好像被一隻火係變異刺蝟豬追殺,那隻渾身長滿了黑刺的變異豬,一直用火烤他,恰巧是植物的克星,追得他十分狼狽,像是置身火海,熱得直流汗。

等醒來的時候,他感覺身體十分沉重。

“顧璋醒了。”

顧璋這才發現,餘慶年正彎腰,以一個彆扭的姿勢擠在號舍裡,伸手摸他的額頭。

黎川和金瑎也都在,而他身上,竟蓋了三四層被褥,難怪他覺得像是被火烤一樣,身上也沉重,怎麼都跑不掉。

顧璋眼角微微揚起,他問:“怎麼都在?”

餘慶年給他換了一塊額頭上的濕帕子:“之前不是約好,第一二場休息這天,你要給我們露一手嗎?沒等到你出來,我們就來尋你了。”

“喝點水潤潤喉。”黎川伸手遞過來一杯水。

金瑎擔憂道:“要不剩下兩場彆考了,你還這麼年輕,再過三年也等得。”

顧璋:“不考了也出不去,考場大門一關,不到考試全部結束,是不會開的。”

“起碼能好好休息,考試太耗費心神了。”金瑎埋汰道,“真怕你燒成個傻子。”

誰也沒勸動顧璋。

他們對視一眼,心中歎息,誰也沒想到,竟然會是平時身體最健壯的顧璋出問題。

照顧了顧璋許久,最後還是顧璋把他們趕走。

臨走前,金瑎俯身在顧璋耳邊道:“你睡的時候,好多人來問藥的事,如果真的還有,記得留著自己用。”

貢院落鎖封門前,是有醫官帶著藥材進來的,但是根本不夠這麼多人用。

還有些交叉感染,顧璋隻感覺號舍周圍的情況越來越嚴重了。

也許是周圍情況嚴重,也許是答題太過耗費心神,顧璋的病也好得很慢,正應了那句,病去如抽絲。

他感覺整個人都有些迷糊,憑著本能在作答,連草稿都不怎麼寫了,直接落筆,一氣嗬成。

有時想不出,就在左胳膊內側擰一下,人頓時清醒過來,這才能堅持繼續作答。

即使有些難,但對顧璋來說,上輩子吃過的苦更多更難,稍有不慎就會丟掉性命,眼下這點苦,咬咬牙也就挺過來了。

第二場考試期間,顧璋斷斷續續又喝了兩碗藥,好生休息了一夜,這才恢複過來。

他還是底子好,恢複過來後,人就精神多了。

但周圍號舍的情況卻嚴重得不行。

此起彼伏的咳嗽聲,連綿不絕,感覺像是要把肺都咳出來一樣。

“咳咳,這位小兄弟,你喝過的藥渣還咳咳咳咳——”就在顧璋隔壁,一位頭發都白了不少的老人,邊咳嗽邊問。

從開考後,貢院是完全封閉的,用的水都是從貢旁高聳的水塔裡灌進來,彆說人和物了,連一隻老鼠都彆想進出。

唯一能出去的,恐怕隻有順著溝渠流到外麵的糞便。

直到考試結束,所有的人才能出貢院,包括考官。

顧璋帶著自製的遮掩口鼻的口罩,在貢院邊緣走了一圈,回憶著在京郊遊玩時看到過的草藥,給貢院四周有泥土的,雜草掩映的角落裡,讓小呆瓜放置了一些,又撒了些種子。

他扯下一根,在回去路過老人家的號舍時,將其放在他的號舍前:“這種草藥用水煮了喝,能緩解病情,貢院四周角落有,需要可以去尋。”

說完他就回了自己的號舍休息。

能聽見外麵一陣響動,還有飄揚在四周的草藥氣味。

等到第三場考試的時候。

周圍情況總算好了些,起碼不會讓人擔心,這人會不會下一秒就咳死了。

第三場,主考算學。

題目有點難,顧璋努力回憶,他好像記得,第二場裡也考過算學?

顧璋隱約記得,他當時好像還震驚了一下。

他揉了揉太陽穴,卻怎麼也想不起來細節,隻知道自己迷迷糊糊寫完了。

“算了。”

顧璋搖搖頭,將第三場四道算學題一一算好,分彆涉及兵馬糧草調度、人口統計、田地清算、小省稅收。

每一題都不簡單,即使隻有四題,在第三天要交卷的時候,還有許多人都沒能得出答案來。

顧璋倒是沒被難倒,隻是心裡愈發確定了一個想法——皇帝是真的窮。

若要問六部中哪個部門最需要算學,非戶部莫屬。

而越拮據的人,越是恨不得把手裡每一分錢都算得清清楚楚,想著指不定哪裡可以再扣一點出來。

沒想到啊,那麼大一個皇帝的寶座在那擱著,花錢竟然還沒他瀟灑大方!

***

這場從頭到尾都不順,處處透著艱辛的會試終於結束了。

顧璋是自己走出來的,就是臉色有些大病初愈後的疲憊。

他裝得好好的,還一臉坦然,對家人拍拍胸脯道:“沒事!就是有些累了,我身體這麼好,有什麼好擔心的?”

他自從開始習武之後,確實好些年沒有生病了,這話很容易就取得了顧家人和燕先竹的信任。

但不過一日,就被人毫不留情地揭了老底。

那些得了他指點,病情稍稍緩和些的學子,好奇地打聽出了他的姓名,聽到大夫的診斷,後怕中也不由得心生感激。

“若不是顧璋給我們指了牆根生長的草藥,怕是撐不過去!”

“我帶了一根出來,大夫說運氣真的好,剛好對症,如若不然,怕是要落下咳癆疾。”

“聽說他也病了,燒得厲害,起不來身的那種,竟然硬生生靠著帶進去的調料配了一點藥喝了,竟就好了!”

“不愧被譽為小農神,這樣簡陋艱苦,都能給自己湊一服藥,竟還能發現牆根的藥草。”

顧璋:“……”

這算不算恩將仇報?

還有一波人,他們的號舍在貢院不同的區塊,方位有些不同,沒受到那夜涼風的影響,隻是隱隱聽說了他們這邊的消息。

競爭如此激烈的選拔性考試裡,有一批對手出了問題,難免心中有些暗喜,人性如此。

不過其中最受關注的,自然是此次會試的風雲人物——顧璋。

“聽說那邊好多人受了影響,顧璋都發燒了,也不知有沒有影響發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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