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考後 判卷官詫異驚呼:“怎會如此?!……(2 / 2)

“到最後被抬出來的人,好像都比往年多了一倍有餘,怎麼可能不受影響?據說有的人咳嗽不止,有的起燒渾身無力,腦子昏昏沉沉,答都沒答完,顧璋嚴重得讓友人守了許久,這個□□多半是要丟了。”

“可惜啊,還是年輕,要我說,該多沉澱三年再考才好。”

顧璋:“……”

提這場意外就好好提,非要多嘴帶一句他是怎麼回事?

不帶他顧璋,這個天是不能聊了嗎?!!

還說他發揮不好,呸!有的詩人喝醉了酒能揮毫潑墨,留下千古名篇,指不定他迷迷糊糊寫的東西,也有這樣的效果呢?

欺人太甚!

掀人老底!

可惡至極!

顧璋無論心裡怎麼罵罵咧咧,小人暴跳,還是隻能被全家人強硬地按在床上,乖巧伸手,任由大夫把脈。

他躺在床上,接受全家人生氣目光的洗禮,明明已經一米七的少年,看起來硬是有點可憐兮兮的。

顧璋衝大夫悄悄使眼色。

秋娘冷哼一聲:“看來眼皮也有毛病。”

顧璋頓時一臉無辜:“我真的沒事!”

可惜沒人聽他的,都在等大夫的結論。

也許是小時候留下的陰影太深,平日裡在家說話分量很重的顧璋,這會兒瞬間淪落成全家最底層。

大夫皺眉道:“也是貴府少爺習武,身體底子好,要不然這場病下來,還硬撐著考完會試,怕是……”

大夫最討厭不愛惜自己身體的病人,半點不客氣,把顧璋瞞著的都給抖露了出來。

給下診斷後,見顧家人似乎能管得住顧璋,還特意強調道:“貴府少爺實乃意誌堅定之人,我接診過如此多病人,還從沒見有人能在起燒後,還堅持讀書寫字,更彆說科舉答題了。”

顧璋:!

這聽起來是誇他,但分明是往烈火裡潑油!

這大夫沒有心。

大夫一走,就不必給顧璋留麵子了,顧璋被顧家人輪番教訓了一通,還喝了好幾碗苦藥。

他想要下床透透氣,都被小廝製止:“老爺和夫人吩咐了,少爺您不能下床。”

顧璋嚴肅:“我就在屋裡走走,你不說他們不會知道的。”

“你說什麼?”秋娘淩厲的聲音傳來。

顧璋感覺耳朵一疼,又不敢出手,又不好躲,隻能連聲討饒:“疼疼疼!”

他娘乾農活的手,可一點也不輕。

顧璋裝可憐。

可惜被秋娘無情戳破,“你要還是小時候的模樣,裝可憐還有用,現在臉都長開了,娘不吃你這套了。”

顧璋為自己歎氣。

現在這張俊俏的臉,竟還沒小時候那張管用!

家人還隻是個開始。

聽到外麵越傳越真的消息後,燕先竹帶著府醫上門了。

他聽了府醫的話,倒也沒說什麼,人還是笑眯眯的,一副包容和煦小老頭的模樣。

但顧璋明顯感覺,換了府醫的方子之後,自己喝的藥變苦了不止一倍!

喝得他這個吃慣了苦的人,都感覺難以下咽,難喝得直吐舌頭。

緊接著,榮清淑、席文林……好些人親自來探望。

在問心學院幾年,也許被氣得跳腳,也許被懟得恨不得打人,但是教了顧璋幾年,體會過顧璋的那顆聰明靈動的腦子,那份對萬物都抱著欣賞喜愛的熱誠,就很難不喜歡他。

擔心他留了什麼後遺症,小小年紀損了身體,人人來了都要念叨他兩句。

從“身體發膚,受之父母。”到“身有傷,貽親憂。”

顧璋揉了揉耳朵,感覺腦子裡都像是有人在念經,他老氣橫秋的長歎一聲:“唉!”

人緣好到太受長輩喜愛,也不一定是好事。

小廝前來稟報:“少爺,又有人來探望您。”

顧璋咯噔一聲,怎麼還有?

總不會是他師父提前趕到了吧?

顧璋忙問:“這次又是誰?”

“他隻說告知少爺您,他字‘廣宇’您便知道他是誰了。”

廣宇兄!

那個聊什麼都能接上話的勳貴公子哥,顧璋整日被迫在床上躺著修養,他這麼愛熱鬨、愛吃愛玩的人,簡直憋壞了,頓時喜道:“快請他進來。”

明盛帝實在是擔憂,他有個兄弟,當年就是高燒燒傻了,然後早早“夭折”。

即使得了信兒,燕先竹已經帶著府裡的大夫仔細瞧過,也實在不安心,好不容易才抽出一個空閒,帶著精通此道的太醫出了宮。

顧璋眉眼間都是欣喜,熱情地揮手打招呼道:“廣宇兄!”

這股熱乎勁兒,倒是明盛帝從沒受過的,畢竟不管是芝麻綠豆大小的官,還是位極人臣的高官,在皇帝麵前,都是恭謹有餘,誰都不會朝他揚起這樣一張燦爛的笑臉。

明盛帝本來很想早早在殿試上,讓臭小子看看他當麵吐槽窮的人是誰?

這會兒突然有些猶豫了,若得知他皇帝的身份,他的小舉子還能這樣隨意和他相處嗎?

“聽說你在考場起燒了,還硬撐著答完了題,我來看看你。”趙曠收斂心中紛繁的情緒,觀察起了顧璋。

隻見顧璋一雙烏眸亮亮的,看起來精神頭好極了。

顧璋理直氣壯道:“我現在好的能一口氣吃下一頭牛,能打十個你。”

明盛帝頓時笑了:“你怎不說,你能上天呢?”

等太醫給顧璋把過脈,明盛帝才放心下來。

顧璋心裡其實是有些感動的,他隻覺得廣宇兄是個偶遇的勳貴公子,散了就散了,沒想到人還會專門帶大夫上門。

顧璋將袖口放下,得意道:“怎麼樣?我就說我好生生的吧?”

明盛帝問:“那你為何還臥床不起?”

顧璋簡直被問到心坎裡了,不愧是聊起來痛快的廣宇兄!

他頓時大吐苦水,說自己本來好好的,都把家人糊弄過去了,什麼事都不會有。結果愣是被人抖落出來,“你說我是不是冤枉?虧我還在考場裡幫他們!”

顧璋一點都不害臊,把自己被揪耳朵,被燕先竹坑得喝了苦得不行的藥,還有被一群大儒訓的事都憤憤不平地倒出來,“我簡直被他們害慘了!現在都還不讓我出門,還要天天吃那些藥膳。”

明盛帝都被逗笑了,他早先從燕先竹嘴裡就知道,顧璋是個皮厚的,沒想到還真什麼都往外說。這些糗事,旁人隱瞞都來不及,他還毫不在意的叭叭往外說,不知道的,還真以為他是受了天大的冤屈。

“你說是不是?”顧璋直直看著趙曠,仿佛在說“你要是不和我站在一邊,咱朋友就沒得當了。”

明盛帝遲疑片刻,還是覺得哄哄他的小舉子:“是有些過了。”

聽顧璋單方麵訴苦,好像確實有點委屈,主要是人太多,暴擊*n,傷害*n,要是彆的學子扛住了這樣難受的病,堅持答完了題,多少是要被稱讚兩句的。

可偏偏對顧璋,許多人心疼他本人,多過貢士名號。

顧璋終於等來了個和他站一邊的,心中歡愉,拉著人高興地聊起來。

“我進去考試之前,抓了個給人塞夾帶的賊子,最後怎麼處理了?”

“當天就被送往大理寺審訊。”趙曠答道,說那人本來也是個書生,因為帶夾帶被奪了功名,後來教書也不成,渾渾噩噩這些年,淪落到賭場,輸錢輸多了就和些三教九流的人混在一起,為了還錢,學了雞鳴狗盜之術。

顧璋得了信兒,知道按法律處理了這人,也就拋在腦後,他積極和人分享他的出遊攻略:“聽說京城這個月份的花開得格外好看,還有許多春日滋味獨特的美食,等過幾日,我約上幾名好友,與廣宇兄一同去領略如何?”

他在屋子裡養身體,可一點也沒閒著,無聊透了就看看書,不想看了,就翻各種遊記,回憶原來聽說過的京城美食美景,“打卡”攻略都安排到明年了!

明盛帝還挺喜歡聽他說這些,感覺什麼事到了顧璋的嘴裡,就變得生動有趣起來。

好像在顧璋眼裡,一切都是美好的、有趣的、值得期待的。

趙曠聽得忍不住直笑。

他本就裝作尋常書生,這一笑更沒了太多威嚴,他就像是尋常友人那樣問:“如今會試已過,你不準備殿試嗎?”

顧璋煞有介事暗搓搓表示,隻要皇帝不是那麼小氣,他這麼大的功勞,即使排個末尾,總要讓他取上的。

顧璋當著友人的麵,沒好意思說一甲,要不若是廣宇兄目標也是一甲,那多尷尬?

可明盛帝聽出來了。

難道在臭小子心裡,對他最深刻的印象,除了小氣摳門,竟沒有彆的了嗎?

簡直豈有此理!

蘇公公偷偷瞅了一眼明盛帝的臉色,又飛快收回了視線,眼觀鼻鼻觀心。

他感覺自己的心臟在噗嗤噗嗤地跳,怎麼就繞不過這個坎了?!

實在是對不住了,這個忙他也幫不了了!

顧璋見他神色不對,以為他介意,又改口:“廣宇兄你也彆多想,指不定皇上都把我忘了,我就是開個玩笑。”

明盛帝:“……”

什麼都不給,還把人給忘了,這不是更坐實了他小氣摳門的名頭嗎?

明盛帝咬住後牙,麵上還要裝作無事,畢竟和他這個“進京趕考的書生”沒太大的關係。

聽臭小子打趣彆人的時候他還挺樂嗬,輪到自己了,還真有點手癢。

難怪被人按在床上修養,就這股勁兒,放出去不定怎麼撒歡呢!

***

與此同時。

春闈結束後,一批批答卷被專員謄寫,保證不會因為字跡或者符號被認出來,才交給主考官團隊,開始閱卷。

大夥都在緊鑼密鼓地批閱答卷,會試放榜有一月之期限,時間實在緊張。

大夥一直閱卷,舉子文章水平大多在那兒,近萬人裡有幾千份都是不足以取中的,都有些審美疲勞了。

這時,忽然聽到一判卷官詫異驚呼:“怎會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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