97. 揚名 為京城來的顧大人,夜不能寐……(2 / 2)

薛將軍神色不動,隻說了句到時候錯過了顧璋想法子造出來的東西,彆後悔就行。

原本還站在顧璋這邊考慮的,紛紛倒戈。

個個表情那叫一個義正辭嚴,聲音也響亮:

“該怎麼來就怎麼來,咱們營地也是有規矩的,不能隨便破壞!”

“他自己都說行了,肯定不用咱們放水。”

“他這個年紀身體最好,禁得起折騰,等訓完他的武藝保證更上一層樓,以後在文官裡無敵手,都是為他好!”

若顧璋本人在這裡,他定要指著這一個個正氣凜然的家夥,大罵:“臭不要臉!!!”

顧璋在京城,就是用這一套,讓許多大佬“秀才遇到兵,有理說不清。”

他還沒意識到,如今遇到一群和他同樣不要臉的!

***

顧璋從軍營裡一進一出。

許多岩武城的百姓都看著,如今岩武城的百姓,見到人說的第一句話,都不是“吃了沒?”“吃了什麼?”

取而代之的問候語,都變成:“聽說了嗎?咱們剛赤府新上任的知府,那個寧都小農神顧璋。”

糧食鋪的王掌櫃,他最愛和人嘮這些。

“我聽說寧都的小麥,一個麥穗上,能結這麼多麥粒,還都圓乎乎的!”

“咋會有這樣的小麥?”

“怎麼不會有?人家畝產四石呢!你見過畝產四石的田嗎?見過畝產四石的麥子嗎?”王掌櫃一邊給人用米鬥裝糧食,一邊連聲質問道,“沒見過就說沒有,那咋個行?”

分明是買糧食的人,被懟得說不出話來,隻恨自己口才不好,隻能辯駁道:“那也要瞧見了才知道。”

旁邊鋪子的人,因為沒什麼生意,也都站在門口嘮嗑:“也不知道顧大人在剛赤府這邊,能不能也想出提高產量的辦法來。”

在最初小農神的震驚後,腦子冷靜下來,餘下更多的反而是期盼、擔憂和忐忑了,“也才來這麼幾天,除了年紀小,花錢大方,也看不出什麼彆的。要是他真能幫我們也提升下產量就好了,王掌櫃你最清楚,咱這兒糧食可比彆的地方貴多了。”

王掌櫃也歎氣:“這也沒辦法,就那點產量,自家吃都吃不飽,哪裡還能拿出來賣?鋪子裡的米糧,都還是主家從後方運過來的。”

城裡到處都在議論。

剛剛被旁人搶去了戰馬,又被見雷將軍罰跑了的北驍衛,癱軟在校場上,個個筋疲力儘,渾身是汗水。

仰麵朝天的躺著喘氣,咬牙切齒道:

“那小子從哪裡冒出來的?”

“比猴子躥得都快!”

他們甚至能隱隱聽到四麵八方傳來的笑談聲,更是麵色漲紅。

“聽說了沒?北驍衛被人奪了戰馬!”

“哈哈哈哈,真是百年難得一見,人家還不是咱營地裡的士兵,是個文官!”

“真可惜,這麼精彩的一幕沒看到,怎麼今兒就是我輪值呢?”

笑從四麵八方來,簡直讓北驍衛羞惱得捏緊了拳頭,狠狠捶地!

臭小子彆讓他們抓住機會!

但凡有機會,肯定要把這個場子找回來。

在熱鬨的軍營裡,有個角落也難得熱鬨起來。

傷兵營中,飄蕩著濃鬱的藥味,夾雜著血腥味、腐敗的臭味,裡麵躺著的,身上都帶著嚴重的傷勢。

有的麵色不錯,雖然虛弱,但眼神是亮的,也有身材,還能誇:“今兒中午的夥食可真不錯,我吃到了羊腿。”

但有的明顯不太好。

年輕的小兵蹲在一木板床前,一邊給床上中年男子換浸過涼水的帕子,一邊抹眼淚道:“顧大哥,你彆睡,我跟你講個新鮮事。”

床上的中年男子麵色赤紅,眼神也有些迷離,唇色發白,明顯渾身都在起高燒。

年輕小兵抽抽搭搭道:“咱們新來的那個知府,和顧大哥你同姓,指不定五百年前還是一家,你猜他今兒做什麼了?”

小兵也不如被喊去大帳中的那個嘴皮子利索,但是也算是搜腸刮肚,全乎的把過程講完了,聽得傷兵營裡氣氛大好,不帶什麼惡意,但許多都朗聲大笑起來。

“北驍衛也有輸得這麼慘的時候啊,哈哈哈!”

小兵見大家愛聽,連救自己的顧大哥也好像精神了些,他便更高興地說:“還有,還有!你們猜那個文官是誰?”

“是誰?”

“有什麼稀奇嗎?”

小兵有點激動道:“就是那個前幾年特彆有名的寧都小農神!”

傷兵營裡嘩然一片。

“這可真是出了奇了!”

“小農神長什麼樣?他居然會武藝,還能贏得過北驍衛?”

“其實也不能這麼說,北驍衛才奔襲完,又穿著幾十斤的重甲訓練,正兒八經比試,還不知道誰勝得過誰呢,北驍衛的實力,我們誰不清楚?”

唯有小兵注意到身前人激動又錯愕的表情,以及那聲帶著猶豫的呢喃:“小石頭?”

先是驚喜,又在想到自己恐怕撐不過這關,沒幾天好活之後,粗糙黝黑的麵龐上浮現出苦澀,他虛弱的聲音發顫:“黑娃。”

名為黑娃的小兵連忙握住他伸過來的手,急切道:“顧大哥你是渴了要喝水?還是想撒尿?”

躺在床上的中年男子,在燒得徹底意識模糊之前,隻後悔為了軍功再升一級和軍餉,沒和其他活下來老鄉一起歸家,他虛弱無力地拜托黑娃,看能不能把顧璋請來。

“若不行的話,就算了,你幫我把攢的錢和東西托人送回老家就行。”

***

顧璋在岩武城動靜鬨得大,這才不到一旬工夫,整個岩武城無人不知,無人不曉。

雖然誰也瞧不出他到底有沒有能耐,但是關於他的行事作風,還有在軍營裡鬨出來的動靜,已經在整個剛赤府傳開了。

“岩武那邊的人都傳來了消息,他那意思,好像是要直接留在岩武城公辦了。”

“這位顧大人莫不是真的因一腔熱血而來?沒彆的目的?”

聚在一起的三位縣令,還有剛赤府中黃、孫兩家富商,麵色都嚴肅謹慎起來。

“也不一定,聽說顧知府花錢尤為潑辣,你們說他會不會是個要錢的?”

“也不一定是不貪色,在京城那是沒辦法,娶得是師父家的掌上明珠,不寵著慣著還能怎麼樣?到了這邊天高皇帝遠的,指不定就敢收了。”

“娶了個比自家權勢官職高那麼多的,夾著尾巴做人都來不及,正是血氣方剛的年紀,也不知道憋壞了沒有,而且哪有男人不貪色的?”

說到這裡,臉上都露出心照不宣地揶揄笑容,笑話過後,緊繃的氣氛稍微鬆了些。

聽說顧璋一落腳,就查看了岩武城的賬冊,他們想到京城裡的那些“眼睛比鷹都銳”“沒有任何一本賬冊能逃得過顧璋的眼睛”等傳言,心都像是被繩子困住,嘞得緊緊的,隻讓人喘不過氣來。

而繩子的另一頭,就拉在顧璋的手上,掌握著他們的生死。

猶如頭上懸著一把鋒利的長刀,讓人日日難以安眠。

黃富商大拇指和食指中指摩擦兩下道:“還是先送這個得好,女人容易惹得那高門貴女不快,要是朝家裡告狀也麻煩。”

這誰也說不準。

安嶽縣令也道:“我也覺得先送銀子好,這小子從沒收過彆的送的女人,咱們也摸不清他的喜好,弄巧成拙就不好了。”

他邊說邊暗示,這錢要黃、孫兩家來出。

剛赤府富商很少,稍微手裡有點錢的,都往更好的地方去了,根本不會留在剛赤。

黃、孫兩家還留在這兒,一方麵是因為已經攀上了關係,前期付出得太多,割舍不下,一方麵就是膽子大,還存著點彆的心思,想要掙大錢,總要有點膽量。

“那咱們這帳怎麼辦才好?”臨永縣縣令低聲道,送什麼也不是他出錢,他還是最擔心頭頂的烏紗帽!

“你們說,真的看得出來嗎?”

“其實我覺得這賬圓得天衣無縫了,那小子真那麼神?”孫富商心裡罵這些當官的貪得無厭,怕是又要大出血,心裡罵著,臉上卻不露出分毫。

安嶽縣令謹慎道:“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

最後一位縣令有些遲疑,也覺得實在摸不透顧璋,他手裡轉著茶杯,緩聲問:“你們說,他上頭到底有沒有人?”

這話把人給問住了。

說他上頭有人吧,不說旁人,就他師父、娶得媳婦都天然是背後的人。

“可要是真有背景,怎麼會淪落到剛赤府來?能不去那些富得流油,好撈錢,撈功績的地方?”

安嶽縣令揣著聲音低聲道:“要麼就真是個一腔熱血的愣頭青,要麼就是在京裡得罪了人,不得不被逼來我們這兒了。”

黃、孫兩家都在想,敢動天下賬本,哪是一個小小的新科狀元能擔得起的?

他們合計完,不免笑話世界上還有這種愣頭青,還沒笑多大會兒,又感覺有些唏噓。

他們現在竟都為這個京城來的愣頭青,擔憂害怕,夜不能寐。

“要不,咱一把火燒了?”孫富商眸子裡浮現一抹果斷的厲色。

***

顧璋帶著從軍營裡借的兵馬,還有李刀,岩武縣令、師爺等一行人馬,從北門出了城。

出了城後,一小隊身著皮甲的騎兵,與他們在岔道口分立兩側。

顧璋對他們道:“府衙裡的文書最好都搬來,若實在太多的話,留一些時間久遠的,先把近五年的帶過來。”

他決定就選擇在岩武城這邊常駐,自然要將安嶽城內府衙裡的公文,全數搬過來。

“是!”

看那一小隊輕騎飛快朝遠處奔去,顧璋也勒馬回頭,對身邊一行人,意氣風發的指著前方道路:“走,咱們也出發!今天去最近的三個村子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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