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 毒液 天賜我瑤光煌煌,其才衝霄,其運……(2 / 2)

一邊手上忙著活計,一邊勸顧大根和秋娘跟著大夥回去。

可好說歹說都不行。

他說:“真的沒有什麼危險的,就放心吧!”

秋娘就說:“既然沒危險,怎麼就不能住一段時間了?還是你出息了,就嫌棄爹娘了?”

顧璋趕緊反駁:“怎麼可能?娘你分明知道我不會的!”

他又十分委婉,換著花樣讓危險聽起來不那麼嚴重,表示——您看匈奴都集結大軍了,就這兩年,指不定會有什麼動亂。有薛將軍鎮守,肯定不會被打進來,但是總歸不安全不是?

然後就被秋娘跟小時候一樣揪住耳朵,急紅了眼,氣得用力一擰:“既然知道危險,想讓我和你爹回寧都府去,那你呢?你媳婦呢?”

顧璋揉揉臉,歎口氣。他怎麼就說不過秋娘了?

秋娘沒好氣的瞪他一眼,又揚起和煦的笑容,衝小姑娘溫聲道:“來來,娘看看瘦了沒有。”

顧璋湊到他爹身邊,小聲道:“爹,你勸勸你媳婦,男子漢大丈夫,要當起這個家來!”

顧大根瞅兒子一眼,又低頭學著按摩放鬆的手藝,隻道:“聽你娘的。”

顧璋:“……”

父子倆在榻上一邊,秋娘和小姑娘在另一頭聊得開心。

顧璋能聽出來,秋娘這是在套話呢!

幸好他也幾乎不跟燕芷說那些令人擔憂的事,燕芷心裡也有分寸,隻是揀了些趣味的,比如因為買了3文錢的花被暗地裡戲稱傻有錢的,又譬如怎麼坑見雷將軍,硬是說人家是自己的手下敗將……

把顧大根夫妻倆逗得可開心了。

小姑娘熱愛生活,一直都有雙發現生活中有趣亮點的眼睛,好像無論什麼事,在她眼睛裡都是特彆歡喜的。

臉上總帶著嬌憨可人的笑容,一如暖陽,每每開口,好似一縷金燦燦的陽光。

“真好看!”

“顧璋哥哥好厲害。”

“哈哈哈,這個噴火小人,真的好像叔伯公,顧璋哥哥你太壞啦。”

和這樣的人生活在一起,真的無時無刻都覺得生活是絢爛美好,十分幸福的。

怎麼會有人不喜歡她呢?

顧璋正這樣想,就聽小姑娘脆生生道:“顧璋哥哥真的可厲害了,他練的武,就跟哪吒的混天綾一樣!”

“呼呼哈嘿!”小姑娘還伸手比劃,“就是這樣。”

顧璋:???

他在小姑娘眼裡的形象,竟然是哪吒用混天綾?

雖然混天綾好像還蠻契合的,但是他怎麼就成哪吒了?

難道他在小姑娘那兒,不是那種很威風,很有安全感的武之大俠形象嗎?

這不科學!

***

顧璋最終還是沒能勸動,衙門裡的活還得乾,隻能蔫蔫的出門了。

他去衙門要經過那日篝火盛會的寬大場地,遠遠就能聽見薛將軍獨具煞氣的聲音。

“凡戰死者屍身都好生收殮,與往常一樣,擇日統一下葬。”

“馬匹、牛羊、武器全都分類收拾好,斬獲匈奴的東西全都要利用起來。”

“犧牲將士們的家屬,都可來此領取撫恤金,若錯過,可帶戶籍前往軍中領取。若有誰膽敢貪墨一文,定斬不饒!”

一群身上染血,麵色有些悲痛的將士,站得筆直,大聲應道:“是!將軍!”

這群將士,是此次負責戰後打掃戰場、在此地分發戰死兵卒的撫恤金的。

薛將軍身為一軍主帥,平日裡除了掌控戰局,平日裡也會花費許多時間,來處理這些瑣事。儘管軍中早就定下了規矩,有了章程和軍規,但是他也是時不時會親自下來監督的。

一來是撫恤家屬,讓軍隊在百姓中有威望。不過更重要的是,人心易變,時間一久,就會有人在規矩裡試著鑽空子,無論是小貪,還是仗著手中權力耀武揚威,刁難欺負戰死者家眷,都是他不願意看到的。

他寧願自己多操些心,多跑幾趟。

顧璋看了一會兒。

他暗暗點頭。

這很符合他對薛將軍的刻板印象。

暫時沒什麼戰事,他也沒上前去摻和,略有憂心地往府衙的方向走。

不料,身邊很快出現一道高大威武的身影,和他並肩而行,不是薛將軍又是誰?

“何事不愉?”薛將軍問。

這也沒什麼好隱瞞的,顧璋愁道:“我想父母隨寧都百姓一起離開,可他們不願意。”

薛將軍沉默。

這還真難,要是旁人,還能動動粗,直接捆回去了,不過是日後再相見時遭點責罵,可顧璋父母不一樣,人家是能千裡迢迢,帶隊送糧食來的人!

即使強行送走,指不定就膽子特彆大地自己跑來了。

薛將軍隻道:“你好生勸說,也彆惱,父母也是擔憂你。”

顧璋歎口氣,見薛見雷一直和自己並肩而行,他挪開了話題,問道:“將軍這是要去哪兒?”

他可不覺得薛將軍是專門來安慰他的,沒這麼貼心,沒這麼多閒功夫!

薛將軍眉頭微皺道:“北城門。”

顧璋聽出了他語氣裡那點波動,好奇地問:“匈奴不是已經退兵了嗎?殘餘戰事也都結束,將軍怎要特意跑一趟?”

顧璋這才知道,雖然匈奴兵退了,這次的傷亡很小,但是也有一件糟心事——匈奴在撤兵前,派出一小隊精銳騎兵,對著北城門射出捆著毒囊袋的利箭。

電光火石間,誰也不知道箭上之物是什麼,那日城牆上的指揮命弓箭手放箭,將其紛紛射落。

然後就壞事了。

迸射開的毒液漫天,有一部分隨風飄入,守城的兵卒、城門附近的百姓都沾染上了。

薛將軍道:“剩餘的毒液落下,一部分撒在城牆上,一部分落入城外泥土裡,竟在城門外形成一片毒帶,出城門不得,在城門外待得久了,都會沾染上。”

“輕則渾身乏力,整個人病懨懨的。重則嘴唇青紫,渾身發寒,隻能在床上打擺子,意識不清。”

顧璋驚訝:“所以糧食入城那日,見雷將軍出現在南城門處,是為了避開?”

薛將軍壓眉:“算其一。北驍衛收兵繞路一圈,巡視城後一片村落地域,這是其一。”

顧璋點點頭。

薛將軍忽然邀請道:“不知顧知府可願隨我一同去瞧瞧?”

正合顧璋的意。

他這些日子來對匈奴和巴蠱烏的了解,心中隱隱有些猜測,恐怕巴蠱烏就是用詭異的毒,或者藥,再加上似乎被改裝過威力強大的投石車,這才有了幾乎無人應戰的單方麵屠殺。

投石車他早早想到了應對辦法,如今是要好好看看這家夥的毒了。

顧璋應下:“閒來無事,那我便隨將軍去看看。”

薛將軍點頭,這才解釋道:“你曾購買劇毒,還敢隨身攜帶,想來也是有點眼力的,若看不出是什麼毒,還煩顧大人請那毒藥的賣家看看。”

顧璋了然,原來是打著這個主意!

他但凡出手對敵匈奴,每每用見血封喉的毒藥,絕不會犯輕敵的錯誤,故而找了個借口,說是:“恐武力無法護佑己身,故而出發來剛赤府前,買了些毒藥傍身。”

這個時代藥是很貴的,毒就更貴了,再加上他日常花錢大手大腳,到處買買買,誰也沒詳問,都信了他的說辭。

兩人很快到了北城門。

北城門直對匈奴,顧璋還是頭一次從這個門出來。

黑色巨石修建的巍峨城牆外,能聞到血腥氣,混合著一股難聞的臭味,讓人下意識側目。

顧璋這一看,便覺熟悉,這麵城牆與南城門全然不同,整麵牆已然是深深的血紅色,一層疊一層,紅得發黑發烏。在巨石與巨石的縫隙間,塞滿了腐爛汙濁的血肉。

這和他們基地的城牆可太像了!

薛將軍見到顧璋渾然不怕,甚至眼睛烏亮,沒有透出一絲膽怯和瑟縮,反而像是躍躍欲試想要迎戰一般,心中好感更盛。

麵對如此凶煞血氣,還能絲毫不懼,不愧是能鏖戰一十多匈奴騎兵的人。

薛將軍帶上捂口鼻的長巾,率先一步朝外走去。

顧璋也注意到,就在距離城牆不遠處,有一片土地顏色明顯不同。

在那裡,荊蒼帶著幾名醫官,正在那片地附近采泥土。

見顧璋來了,還起身打了聲招呼,還請他一同去看看中毒的病患。

顧璋:“……”

他看起來很像是會醫術嗎?怎麼每個見他的大夫郎中,都對他抱有很大的期望?

他這方麵,真的是個半吊子,全靠生死曆練備些傷藥,又借“職務之便”,背了些藥方罷了。

看顧璋神情,荊蒼也知道自己有些冒昧了,他苦笑道:“此毒甚是奇怪,我不擅毒,已經請了許多在這方麵略有研究的朋友,都說看不出是什麼毒。甚至特地去請了頗有名氣的以毒攻毒的同仁,也隻是看出這是幾種毒株混合製作的毒藥罷了。”

“隻是抱著試試的希望,想多找些人看看,想著顧大人博覽群書,見多識廣,說不定真知道這是什麼毒呢?”荊蒼有些黯然,他確實不擅長毒,看著那麼多將士和百姓,情況一日日變糟,實在是身心俱疲,“還望顧大人勿怪。”

所以說,從匈奴撤兵那天中毒起,到現在已經請了很多人來看,但是對上此毒都沒有辦法,全部铩羽而歸。今天撞見他了,就想著,遇都遇到了,乾脆問問試試,撞大運萬一呢?

顧璋想人都這樣說了,連他有可能會治的理由都給找好了,便應道:“那我等會兒一起去看看。”

不擅毒的荊蒼頓時拋下手裡的工具:“彆等會兒了,事不宜遲,咱們現在就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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