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咚、咚
謝竹清晰地感受到胸膛下心臟強有力的跳動。
跳動的速度越來越快 , 越來越快。
謝竹抬起頭看向顧景,青年的神情隱忍而緊張,眼睛眨也不眨地盯著自己, 仿佛等待最終審判的犯人。
而自己就是擁有絕對權力的審判長。
兩人的氣息相互交融, 顧景呼出的熱氣打在他的脖頸上。
雪白細膩的肌膚被燙得發紅。
謝竹觸電似得收回右手, 他拉開自己與顧景的距離, 反駁道:“隻要人沒死,都會有心跳。”
言下之意無外乎是這證明不了什麼。
麵對謝竹的反駁,顧景反倒是鬆了一口氣。
因為高貴的審判長終於舍得向驚慌的犯人施舍丁點許憐憫。
事情有了轉機。
犯人發出最真誠的疑惑:“那我要怎樣做才能讓你相信?”
顧景想起在學習空間裡看過的表白指南。
他道:“難道這不算喜歡嗎?”
表情能作假, 身體下意識的反應卻做不得假。
謝竹問顧景:“如果當初救你的人是其他人,你也會喜歡他嗎?”
“我不會因為一個人救了我,就喜歡那個人。”
顧景回答得非常果決, 沒有一絲猶豫。
“喜歡和感恩是不同的。”
“我喜歡你,但絕對不是因為你救了我。”
這幾句話無疑是大大地取悅了謝竹。
好不容易平靜下來的思緒被這番話再次攪亂。
他看著顧景,心跳如擂鼓。
視線仿佛做夢般地轉換成上帝視角。
他知道,他完了。
或許是荷爾蒙起了作用,又或許是青年倔強的表情令他不忍。
總之原本早已盤算好的, 慢慢與顧景疏遠的計劃宣告終結。
視角的轉換令謝竹能更加清晰地審視內心。
情愛果真如毒藥。
他看著曾經的自己在深夜裡糾結輾轉,無法入眠;看著自己一遍遍說服內心, 又對顧景一再縱容;看著自己在感情中猶豫不決, 不知該前進還是後退。
這種感覺時而酸澀時而甜蜜, 如鈍刀子割肉般無比磨人,又令人無窮喜悅。
或許這就是愛情的魅力。
但現在話說開了,擺在謝竹麵前的隻有兩個選擇——前進或是後退。
他不能再自欺欺人地將兩人間的過分親密當做兄友弟恭。
他一直都明白的。
但是……
本該在無比糾結的時候,謝竹的腦回路卻突然奇怪起來。
蛇可是有兩個
顧景的原型是人身蛇尾,如果那晚上的記憶沒有出錯的話,他應該也有兩個……
謝竹吸了一口涼氣。
腦子裡不禁幻想著他們在一起後, 自己的“悲慘遭遇”。
謝竹默默地挪遠了一些。
不對不對。
憑什麼自己是下麵的?
不對不對。
現在哪是糾結這些的時候!
謝竹晃了晃腦袋,讓思緒變得清醒。
然而心裡的天平早已有了偏向,無需過多思考,身體的主人就能明白自己的心意。
謝竹忽然又想起多年前,他陪楊誠看某部大火的現代言情劇。
男女主分明互相喜歡,卻誰都不開口,仿佛長的嘴隻能用來吃飯。
於是一部45集的電視劇,直到40集時,誤會夠了的男女主才向對方表明心意。
那部電視劇看得謝竹生了一肚子火,以至於到現在都記憶猶新。
他分明是最討厭磨蹭猶豫的人。
沒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變成自己最討厭的那種人。
謝竹自嘲地笑了笑。
不過顧景卻被這一笑嚇得不輕,緊張地看著謝竹,生怕那張嘴說出令人失望的答案。
好在他是幸運的。
隻見謝竹理了理衣服,端正身體,他直視著顧景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說:“如果你想和我在一起,就永遠不能隱瞞我,背叛我。”
“否則,我就殺了你。”
這是謝竹第一次向彆人撕開臉上的假麵。
他強勢地掐著青年的脖頸,纖長的指節微微收緊,毫不掩飾地自己的眼神。
那瘋狂偏執與顧景如出一轍。
謝竹鬆開手,緩緩低下頭憐愛地親了親顧景的唇角。
“噓”
“不要急著回答我,你好好想想。”
“如果你不願意,我們還可以回到從前。”
但兩人心裡都清楚,回到從前,不可能。
一陣海風徐徐吹來,小船順著水波搖曳,船上隻剩下癡癡傻笑的青年。
突然,小船附近的空間開始扭曲。
顧景冷哼一聲。
受到吸引的海水緩緩停了下來,海麵再次歸於平靜。
他看著突然出現在半空的黑衣男人,狠狠皺起眉毛。
黑衣男人的表情同樣不太好。
一個表情厭惡,一個冷淡的眼神裡藏著深深的嫉妒。
兩人的目光在空中交彙,似有無數刀劍爭鳴。
仿佛隻要有輕微的風吹草動,這片平靜的海域就會變成他們的戰場。
最終黑衣男人先開口道:“你在乾什麼?”
顧景勾起一個得意笑容,連黑衣男人都看順眼了些。
“哥哥說他喜歡我。”
“他沒說。”
黑衣男人冷靜地反駁。
“但他親了我。”
顧景小心翼翼地摸著嘴角,眉眼間都帶著顯而易見喜悅。
但他說出的話聽起來卻不太美妙。
“隻會暗中偷窺的老東西,你也感覺到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