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佳媛和身旁的女人互相對視隱秘輕蔑地笑了一下。
笑死, 她一個助理是怎麼好意思真的跟她們一起逛街的,不過隨口邀請了一句,她還真的當真了。
表演的地方還在前方。
而擺攤的攤位已經到了儘頭, 旁邊是夜市街道倒垃圾的地方,還有一條又淺又寬, 商販用來倒水排油的水溝。
因為倒的都是油汙,常年下來, 裡麵又臟又臭。
李佳媛嫌惡地捂住了鼻子, 前麵路麵上有一個大坑,本來上麵鋪著的木板不知道被誰踢到了旁邊,上麵沾滿了汙水淤泥。但其實旁邊還有一塊空地可以走,隻是有點點水。
她腳上可是一雙剛買的巴黎世家,可不能沾上了水。轉過頭, 笑盈盈地看著周清清說,“周助理,麻煩你把前麵的木板重新鋪一下好嗎?”
“……”
“好啊。”周清清答應得很爽快。
而溫司屹從頭到尾,都沒有出聲一句, 冷眼旁觀。
李佳媛嘴角止不住輕慢地揚了揚, 她就知道再怎麼樣,司屹哥也不會多在意她一個小小的助理。要不然不會什麼都不說, 由著她使喚周清清。
她一個助理,也不過是幫她提提包, 做做她不願意沾手的臟活。到時候她一身臟臭,那就更好笑了。
笑容得意地看著周清清走近。
忽然腳被踢了一腳,臉上露出痛苦的神色,雙腿站不穩,跌跌撞撞兩下, 然後‘啪’地一聲雙手直接撲進了旁邊充滿了油汙的臭水溝。
“啊!!!”李佳媛驚恐地大聲尖叫起來,她的朋友剛想去扶她,背卻被人用力推了一下,也控製不住身體,和李佳媛一起雙雙撲進臭水溝。
這下兩個人一起尖叫。
雙殺!
好不容易撲騰著從溝裡爬起來,白淨的雙手全是黏膩惡臭的油汙,連畫著精致妝容的臉上也濺了幾滴,形容十分狼狽。
“你——”剛想責罵周清清,結果下一秒眼睜睜地看著她忽然手一鬆,李佳媛和她朋友的兩個限量款包包就這麼直直地掉進了臭水溝。
周清清無辜地舉著雙手,毫無誠意地說,“哦,真是抱歉,手滑了。”
“啊!!!”又是兩聲驚天動地的叫聲,“我的包!”
李佳媛為了今天和溫司屹偶遇,特地背了她最貴最喜歡的包出來。
眼下被周清清丟進臭水溝,她的心簡直在滴血。可是在溫司屹麵前,她又不能表現得太差太凶,更不可能上去掌摑周清清給司屹哥留下不好的印象。
於是深呼吸了一口氣,楚楚可憐地找溫司屹做主,眼眶都紅了,委屈的模樣,“司屹哥,您的助理也太過分了吧,我隻不過是讓她幫了一下忙,她就這樣。您不能不處置她呀……”
這時候李佳媛的朋友也氣憤地說,“就是,她一個助理,叫她做點事怎麼了?”
兩個人都可憐柔弱地看向溫司屹,好似在等溫司屹對她發落。
溫司屹沉吟兩秒,唇角勾了勾,然後這才慢條斯理地說,“這恐怕不行……”
李佳媛直愣了愣。
他這是什麼意思啊?她被那個周清清搞成這樣都不管?
著急道,“為什麼不行呀,你是他老板,想怎麼處置她都可以呀——”
李佳媛還要紅著眼說什麼,周清清懶得和她們扯皮,反正氣也出了,不等溫司屹開口,不管三七二十一就說,
“溫總,我雖然做的是助理的工作,但也不低人一等。您的這位朋友李小姐,處處為難我,擺著大小姐的譜把我當下人使。”
“那真是不好意思,我的自尊,無價。”
說完瀟灑地轉身就走。
笑話,她周清清還能受這個氣?
李佳媛見狀更加氣急敗壞,“司屹哥,你的助理也太目中無人了吧,連你也不放在眼裡,這樣的人就應該開除才對。”
“就是。”
本以為司屹哥絕對不會任由周清清這麼放肆,必定會處罰她。
但是令李佳媛沒有想到的是,溫司屹看著周清清離開的背影,沉默了會,抬起眼睫,
“李小姐以為自己是什麼身份,敢使喚我的助理?”
李佳媛愣了愣,“我……”
“連基本的分寸和教養都沒有,對我的助理指手畫腳,我想令尊對你過於疏於管教了。”
“這件事,”溫司屹轉過身抬腿離開,淡淡丟下一句,“我會讓家父家母如實轉告。”
他母親有意和李氏聯姻,李氏確實有他需要的東西。無可無不可,出於禮貌讓她同行。
可惜,實在愚蠢。
等溫司屹離開,李佳媛兩個人臟汙落魄地站在原地,臉色發白。
她身邊的女人弱弱地說,“佳媛,溫總好像生氣了,現在該怎麼辦……回去叔叔阿姨會不會罰你?”
李佳媛憤恨地瞪了她一眼,“沒用的東西,一點小事都做不好。”
心有不甘地看著周清清離開的方向,一個小助理而已,她就不相信比不上這種低賤的人。
……
回到房間的周清清惡狠狠坐在沙發上。她長這麼大,還沒受到過這樣的羞辱!
怪不得和溫家交好,感情兩家人都是一丘之貉。
雖然把那兩個人推進了臭水溝,看到她們驚慌狼狽的表情,狠狠出了一口惡氣。
但不知道為什麼,還是覺得不爽。
自己作踐人在先還裝起委屈來了。
可能是實在太氣了,到現在都感覺腹部墜墜的。
該不會氣到大姨媽提前了吧?
閉了閉眼,她周清清,到底憑什麼要受這樣的氣?
深深呼了一口氣,拿出手機正準備和文水謠吐槽三百個回合。
忽然門口傳來一陣沉穩的敲門聲。
眉頭皺了皺,周清清起身走到門口貓眼看了看,抿著唇沒出聲。
溫司屹停頓了秒,提高手裡的袋子,“你買的東西不要了?”
下一秒,房門被人從裡麵用力拉開,周清清一把從他手裡把袋子搶過,“溫總還有事麼,沒事我要睡了。”
“我——”
不等他說話,周清清沒好氣地搶先,“怎麼了溫總,你這是為了您嬌氣的朋友來找我算賬了?”
溫司屹要敢批評她,那抱歉,她這次,不打算忍了。一定懟得他狗血淋頭。
溫司屹稍稍垂眼,“算賬?”
“我什麼時候說了要找你算賬?”
“我可是狠狠羞辱了一把你媽媽朋友的女兒。”越說越來氣,“而且既然你不是來找我算賬的,那你剛才看著李小姐趾高氣昂地指使人不聞不問是吧?”
連阻止一句也沒有。
顯然是氣極了,眼睛都瞪得圓圓,眼眸裡綴著光,凶起來也是張牙舞爪凶巴巴的。
溫司屹皺了皺眉。
他還不清楚,她怎麼可能是受氣的性子。
而且這種小事,他一貫從不會插手。比如她對上劉振華,又比如她懟許成衛。
“我們周助理不是一向大殺四方,隻這麼點小小拙劣的詭計怕還不夠你看的。你處理這點小事,什麼時候需要我插手過?”
周清清也明白。
對於這種小打小鬨,他確實從不在意,更不會管她怎麼處理。
可是又覺得,還是不開心。
“你——”
皺著臉幾秒,忽然肚子抽痛了一下,緊接著鋪天蓋地的絞痛傳入四肢百骸,痛得她捂著肚子緩緩躬下./身。
溫司屹臉色一變,“周清清——”
周清清什麼也聽不見,眼前發黑,所有思緒都消散,鬆了手身體緩緩倒下……
——
雪白的VIP病房裡,透著一股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幾個穿著白大褂的醫生來來回回檢查,說了些什麼後才拿著病例出去。
門一關上,病房便安靜下來,點滴落下的聲音滴滴清晰。
周清清躺在病床上,額頭上還有沁出的薄薄冷汗,濕透的額發黏在臉側額角,小臉蒼白。
溫司屹看完檢查結果,臉色沉沉,“明明知道自己腸胃弱,還敢吃一堆垃圾食品。”
就是那兩串魷魚和不知道乾不乾淨的冷飲吃壞了肚子。
“你到底是沒帶腦——”本想教訓她幾句,話到嘴邊看見她柔軟慘白的臉,又沒好氣地閉上嘴。
周清清看著天花板,一動不動。
關他屁事。
而且她之前又不是沒吃過燒烤,誰能想到今天吃就吃出問題了,她也不知道這裡的魷魚會這麼臟啊。
溫司屹從床頭抽出兩張紙巾,彎下腰,手探過去,周清清卻在這個時候轉過了臉。
“彆動。”溫司屹捏住她的下巴固定,不甚溫柔地替她擦掉了額上的汗珠。
沉默兩秒。
“謝謝。”周清清還是不情不願開口。
周清清沒什麼大事,就是吃壞了肚子,吊完水開點藥就能回去了。
朱熊交完錢辦完手續進來,把單子遞給溫司屹,“溫總,都辦好了。”又看向周清清,“周助,你感覺好點了沒有,你突然暈倒,差點把……我嚇壞了。”
“好很多了,”周清清對他虛弱地笑了笑,“麻煩你了老朱。”
“這有什麼。”想說什麼,朱熊想了想又把話咽了下去,看了溫司屹一眼,“那溫總,沒事我就先回去了,和同事們報個平安。”
溫司屹點頭:“去吧。”
朱熊很自然地離開,好像完全不好奇為什麼溫司屹還留在這兒。
周清清也不知道他怎麼還不走,隻不過到底也是他急時送她來醫院的,她也不好開口問,問了像是趕人似的。
而且她現在很累,肚子還是有些痛,痛得她沒精力關心這些。轉過頭將沒什麼血色的臉陷入枕頭裡。
時間一點一點流逝。
藥瓶裡的藥水逐漸消失,見底後護士小姐過來換了一瓶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