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蝙蝠俠已經用行動表達了他的想法，鉤抓槍猛地向梅斯特射來，梅斯特側身躲過去，拿出砍刀刮在了地麵上，發出了難聽的摩擦聲。
就在她微微壓低身子，準備衝上去的時候，西爾維婭及時製止了她：“停手，梅斯特！瑪格麗特女士那邊開始催促了，現在沒這個時間。”
“煩死了，”梅斯特像抱麻袋一樣將西爾維婭攔腰抱起，給虧西爾維婭不高才不至於腳拖在地上，“她下次就不可以早點說嗎？”
鉤抓槍之前襲來的時候正中梅斯特身後那家店的玻璃，梅斯特往後退了一步，她直接用手肘順著玻璃的裂痕擊碎了整扇玻璃。
“小心，”夜翼出言提示道，“瑪格麗特有著能讓他們消失的能力。”
梅斯特挑眉：“你知道的挺多的嘛，藍鳥。但那個能力對我沒用，所以隻能用點其他方法。”
玻璃後麵的展示的大尺寸電視機下方還貼著價格，上麵正播放著今天的晚間新聞，主持人說：“我們可以看到，視頻中的超人……”
單手抱著西爾維婭的梅斯特看著朝他們衝過來的傑森和蝙蝠俠手中飛過來的蝙蝠鏢自信一笑：“下次再見了，我先走一步。”
她一腳跨進了電視機的屏幕中，那個電視機屏幕上的節目依然穩定播放著，隻是梅斯特的半邊身子在觸碰到那裡的時候仿佛到了另一個空間。她帶著西爾維婭兩隻腳都跨了進去，像是掉進兔子洞的愛麗絲一樣，一溜煙就不見了。
剛趕到電視機麵前的傑森踩著玻璃：“又是瑪格麗特。”
這種古怪的電視機異空間穿梭能力一看就和瑪格麗特那個電視機人相關，傑森都能想象到對方臉上露出的馬賽克方塊笑容。
被迫送走了西爾維婭和梅斯特，剩下的人也沒留在原地乾瞪眼。
主要是蝙蝠俠以不能拒絕的恐怖氣勢把他們全部打包回去了。
知道大事不妙的小鳥們一個看天一個看地，還有另一個盯著蝙蝠洞的電腦屏幕，就是不願意看蝙蝠俠。
低氣壓的蝙蝠俠直戳痛點：“把你們知道情報的來源交出來。紅羅賓，把你的報告發給我。”
“……是。”他們齊齊答應道。
坐在蝙蝠椅上的達米安把腿放在桌子上趾高氣揚地看著他們：“哼哼，知道錯了吧。這就是你們隱瞞我們的下場。”
“達米安。”
“在，父親。”
“你現在和夜翼一起去夜巡。”
傑森幸災樂禍道：“讓你這麼自信，達米安。”
達米安摩擦著旁邊的木刀：“想打架嗎，陶德？”
他們恨不得下一刻就扭打一起，蝙蝠俠原不想管這件事的，但他現在需要一個空間來處理哥譚的麻煩，於是還是語氣強硬地讓迪克和提姆把他們兩個拉出去了。
把光碟交出去的迪克在離開前說道：“雖然這句話現在說有點早，但我還是提前說一下，布魯斯。”
他說了一句沒頭沒腦的話：“我們很清楚，你不是他們。”
確認他們所有人都離開後，蝙蝠俠和阿爾弗雷德開始查看那兩張光碟。
“二倍速，阿福。”
“是，老爺。”
畫麵浮現在蝙蝠俠眼前。蝙蝠洞一時之間除了正在播放的電影裡麵傳出的聲音外什麼都沒有。
蝙蝠俠首先播放的是有盒子包裝的那張光碟《怪物》。脫下麵罩的他一臉嚴肅地看著穿著橙色病院服的梅斯特在阿卡姆開了一場暴力盛宴，她和【小醜】的關係不僅沒讓他意外，反而湧出原來如此的想法。
一旁的阿爾弗雷德說：“按照提姆少爺的報告，那位瑪格麗特·惠特利女士應該是擁有把彆人經曆過的事情做成光碟的能力。”
“而他們還不謹慎地和瑪格麗特做了交易。”蝙蝠俠不滿地說道，他已經把這幾天那些小鳥的表現打了個不及格的分數。
阿爾弗雷德並未對這個做出評價，他說：“梅斯特女士的能力倒是有些新奇，我之後會研究一下黑麵具的身體的。”
黑麵具的屍|體當然被蝙蝠俠用蝙蝠車拉了回來，他們需要好好研究下梅斯特寄生完後那些生物內部會發生什麼。
這樣的關於瑪格麗特和梅斯特能力的研究討論直到屏幕上被關在阿卡姆精神病院地下室的【傑森】出來才停歇。
阿爾弗雷德已經在喊著“上帝”了，他不忍地看向屏幕。蝙蝠電腦那裡有很多個顯示屏，因此當那些顯示屏上全部展現那個遍體鱗傷的小鳥以及他臉上的那個J字母時，不得不說，這對於看著屏幕的人也是一種近乎精神汙染的折磨。
蝙蝠俠總算知道之前迪克和傑森在那裡陰陽怪氣什麼了。
他一直沉默著靠在蝙蝠椅上，直到屏幕裡【傑森】將那個“蝙蝠俠”打扮的打手用撬棍打死後才放下手中的杯子。馬克杯和桌麵碰撞發出了清脆的響聲，蝙蝠俠的話裡暗藏著憤怒：“他本應該發現【傑森】的。”
阿爾弗雷德知道他說的這個人指的就是平行世界的【蝙蝠俠】。
他張開嘴想要勸說什麼，又明白此刻內心最自責的人就是蝙蝠俠。他痛恨著同位體的不作為，這份憤怒甚至勾起了他當年的記憶，當年羅賓在他麵前死去的記憶。
蝙蝠俠死死地注視著屏幕，他克製住自己內心被勾起的記憶，不讓那些情緒掌控他的大腦，分析著畫麵中出現的情報。看到【蝙蝠俠】出現在阿卡姆的那一刻他就明白了，對方確實以為【傑森】已經死了。
無論哪個世界【蝙蝠俠】的調查都不會因為失蹤而停下，讓他那麼快就翻過這頁的原因隻可能是一個，他以為【傑森】已經死了。
梅斯特的表現倒是沒有出乎蝙蝠俠的意料，她在電影裡麵的成長軌跡很明顯，小動作上她總是出乎人的意料，但蝙蝠俠能根據她的表現預測出她的大動作。
“電影的名字是叫《怪物》，”蝙蝠俠說，“最顯眼的怪物指的是梅斯特，但她在最後作為怪物卻擁有了人類的心。而阿卡姆騎士和她相反。”阿卡姆騎士最後被【小醜】逼成了阿卡姆的一員。
他不應該變成那樣的人，蝙蝠俠難得地讓情緒上湧了一瞬間，阿卡姆騎士本來應該擁有更好的人生，他該是【蝙蝠俠】身邊那個有些不聽話、充滿活力的【羅賓】，而不是在阿卡姆精神病院的地下室裡成為【小醜】的棋子。
布置了這一切的那個【小醜】才是電影裡麵最大的怪物，蝙蝠俠明白這點。
“或許我當初不應該把他帶回來……”蝙蝠俠的歎息聲沒有逃過阿爾弗雷德的耳朵。
老管家皺起眉：“這句話讓傑森少爺聽見你們又要吵架了，老爺。他可不會這樣想。”
阿爾弗雷德心裡也有對電影的解讀，但他並沒有說出來。當老管家和電影中的梅斯特一同看向海岸那邊的城市時，他就明白了，電影中的真正怪物是那座美麗的城市——哥譚。
她孕育了罪惡和黑暗，創造了【蝙蝠俠】和【小醜】，梅斯特和【傑森】在這裡獲得新生，也找到了新的道路。
但他們總歸是要回到哥譚的。
就像在外學藝歸來守護這座城市的【蝙蝠俠】，意外成為犯罪王子的【小醜】一樣，在哥譚長大的人就像腳上纏滿了這座城市的藤曼一樣，哪怕在外瓢潑再遠，兜兜轉轉一圈，最後還是會回到這裡。
阿爾弗雷德拿出另一張光碟：“你怎麼看最後的彩蛋，老爺？”
他們都看到了梅斯特確認兩年後的【蝙蝠俠】已經死亡，而這件事還和阿卡姆騎士有關。
“梅斯特應該是擁有這方麵的能力，”蝙蝠俠說，“但【蝙蝠俠】的死亡還需要確認，我之後會和她談談。”
梅斯特不會拒絕這個的，她之前就絮絮叨叨無意識地透露了不少情報。她如今的作風和對任務的那勉強培養出來一丁點的上心程度估計費了【喪鐘】不少功夫，而阿卡姆騎士肯定幫了她不少忙。
阿爾弗雷德看上去有些擔憂：“梅斯特女士最後拿的那張報紙的文字已經全部被掃描下來了，老爺，它和蝙蝠電腦裡麵的那個計劃基本上是重合的。”
“你說的是‘騎士隕落計劃’。”蝙蝠俠也猜到了這個，這個計劃屬於如果蝙蝠俠身份暴露後可以執行的方案之一，隻有蝙蝠俠和阿爾弗雷德知道蝙蝠電腦裡麵隱藏著這個文件。至於這個計劃中的蝙蝠俠到最後是否死亡，那就隻有他本人知道這件事了。
蝙蝠俠原以為自己平行世界的同位體是假死，但是梅斯特的表現卻告訴他，那個【布魯斯·韋恩】是真的去世了。這件事處處有漏洞，蝙蝠俠還需要調查。
想起最後梅斯特離去時的樣子，蝙蝠俠說：“提姆拿走了她的太陽鏡。”
趁梅斯特本體離開她的軀殼的時候，蝙蝠家出身的提姆早就把她身上拿找到的線索都找了一遍，順便還把她的那副閃亮的太陽鏡給薅走了，最後一臉得意地抱著西爾維婭跑的梅斯特甚至都沒注意到這件事。
想到西爾維婭，蝙蝠俠就看向了阿爾弗雷德正放進去的那張光碟。如果梅斯特是電影《怪物》的主角，那麼西爾維婭應該是另一張光碟裡電影的主角。
傑森上交光碟的時候除了電影正片還交了一份采訪。他嘴裡麵說著：“這部的精神汙染很嚴重，可彆被傳染了，老頭。”
蝙蝠俠的表情沒什麼變化，但是熟知他的阿爾弗雷德卻發現他的不同，管家問道：“這部電影裡麵的主角是西爾維婭小姐吧，老爺？”
“是的。”屏幕上浮現了《七天》的電影名，西爾維婭的臉映入他們的眼簾。
她看上去比現在更開朗一些，蝙蝠俠發現。
電影劇情在二倍速下開始推進，西爾維婭是他的女兒這件事並沒有讓蝙蝠俠驚訝，他之前就猜到了這點。而他和西爾維婭的相處中也能看出少女對於【布魯斯·韋恩】和相關的人的親近感。
真正讓蝙蝠俠感到意外的是【阿爾弗雷德】第一次在屏幕上露出的那個笑。他感到一股眩暈感伴隨著耳邊管家同位體的笑聲進入他的大腦，他突然想起西爾維婭的那個問題。
“如果危險的人不是……而是他呢？”
危險的人並不是那個抱著一腔期待來到莊園的少女，而是那座莊園裡麵藏著的秘密和她渴望見到的父親。
蝙蝠俠比誰都清楚【阿爾弗雷德】的這種表現意味著什麼。像是傑森他們還可能會幻想一下那個【蝙蝠俠】會客服這種困難，但蝙蝠俠更偏向把所有的事情從一開始就往最壞的方向思考。
他對一切都持有悲觀的想法，包括他自己。
“阿福，如果真的發生這種情況，我……”蝙蝠俠的話還沒說完就被打斷了。
阿爾弗雷德坐在一旁的椅子上，他歎了口氣：“我知道你想說什麼，老爺。這件事對於我一個老人來說太殘忍，但我總是會答應你的，老爺。”
阿爾弗雷德在蝙蝠俠吐出殘酷的話語前就答應了他的請求，而說出請求的那個人卻像是被打了一拳似地隻能簡單蠕動下嘴巴，發出沉悶的聲音：“……嗯。”
蝙蝠洞裡麵其實早有這種的類似計劃，有一半的執行人是蝙蝠俠自己，還有一半的執行人是阿爾弗雷德。蝙蝠俠過去很少思考過這方麵的問題，他看著屏幕中那個全身上下都散發著悲傷味道的【阿爾弗雷德】，不禁開始思考，如果真的發生這種事情，老人真的能對他下手嗎？
平行世界已經給了他一個答案。
他需要更多的後備計劃了，蝙蝠俠瞥了一眼旁邊隱隱約約眼裡含著淚光的阿爾弗雷德想，更多的不需要阿爾弗雷德同意就可以執行的後備計劃。
蝙蝠俠繼續看了下去，當他看到被關在囚室裡麵的【韋恩】向西爾維婭搭話後，他就知道自己那個同位體的結局了。這部電影裡麵殘酷的一切在前幾天裡都被隱藏起來的，西爾維婭像是輕喜劇裡麵的主角一樣走進夢幻般的新世界。
沒有人告訴她這個世界早就從根本開始腐爛了。
阿爾弗雷德看著屏幕裡和那個管家臨彆前相擁的西爾維婭哽咽著說道：“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孩子，老爺。”
“我知道。”蝙蝠俠沒有否定這點。
就像【阿爾弗雷德】說的那樣，所有人都會喜歡西爾維婭的。她很懂事，知道看人的眼色說話，那些討喜的話就像黑森林蛋糕上的櫻桃一樣，讓人無法拒絕。
所以她在知道狂笑蝙蝠俠存在後的崩潰才會占據所有人的視線。
哪怕是蝙蝠俠也不得不承認，如果西爾維婭在經曆這七天前遇到他，他也會接受這個突如其來的女兒的。
但她已經經曆了那七天，蝙蝠俠盯著屏幕上正朝犯罪巷方向移動著的西爾維婭，她嘴角的微笑是從他的仇敵臉上刮下來的標誌。
她從沒在他麵前露出過這樣的笑。
蝙蝠俠當然不會天真地以為是西爾維婭擺脫了病毒這種理由。他隻是意識到，平行世界的【布魯斯·韋恩】在西爾維婭的心底有多重要，以至於她連在同位體麵前都想表現的最好，像是被留在家裡好久沒看到人的約克夏犬，搖晃著尾巴就撞在打開門的人類的小腿上。
企圖用許久沒被打理過的毛發和搖晃著的小尾巴來迷惑人類，這種直白得討好反倒讓人覺得她有些可憐了。
蝙蝠俠的心臟像是被切成了幾塊散落在他的胸腔，每一塊都在發出不同的情緒，有憤怒的、懊悔的、痛苦的……但無一例外，他們都是如此濃烈。而西爾維婭的那個笑和電影裡麵出現的【狂笑】幻影用粘稠的蜘蛛絲把蝙蝠俠的那些情緒連在了一起，情緒的末尾向另一端傳遞，雜糅在一塊，難以分清。
可憐的西爾維婭，蝙蝠俠的眼神向那裡投去，倒黴的西爾維婭，連他也感到了不忍的西爾維婭……最終，他的眼神在少女嘴角瘋狂的笑那裡停了下來。
以及，危險的西爾維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