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公交上,李銘心的手酥麻不止,書本翻頁時,指尖還隱約能感覺到異性皮膚的觸感。這導致學習效率有點低。
六點多,又逢周末,宿舍沒人。她懶得去食堂排隊,遂開了袋餅乾,隨意應付。
她對食物是沒有追求的人。如果不是人不吃飯會餓死,她三餐都懶得吃。
室友愛四處打卡食堂、小吃和餐館,一開始見她不樂意去,以為是因為窮,小地方人怕露怯,後來見她吃什麼都一個表情,也開始接受,世界上就是有她這類人——對吃不感興趣。
隻是今天,李銘心吃著餅乾覺得有點無聊。
她腦子裡突然湧上一個想吃的東西——鬆餅。
她想在夜晚時分,想在此時此刻,捏住一枚軟糯糯的鬆餅,一口包下去,細細回味嘴裡溢滿的香甜醇厚。
這對李銘心來說是很少見的時刻。
她有了點欲望,借衝動跑下樓,去到校門外的蛋糕店,進行了一次失敗的購物。
外麵的鬆餅長的和池家的鬆餅不一樣,味道也不一樣。除了叫鬆餅,完全是兩種甜品。雖然失望,但李銘心沒有扔掉,慢吞吞塞進了胃裡。
本來這個量夠她的晚餐了,今天卻有點欲壑難填。她還想乾點什麼。
冬夜很長,李銘心在校園裡漫無目的轉悠,最後買了包煙,上到樓頂,點了一根。
並沒有覺得舒服。但為“欲望”努力這麼多,夠了。再有不滿足,她也不準備滿足自己了。
一根煙儘,她回去看書。兩小時後洗澡睡覺,一切按部就班。
次日,她在床邊嘰嘰喳喳的聲音中醒來——
“桌上有煙。”
“還做了美甲。”
“太叛逆了!銘心!”
“女人心,海底針。”
“不懂,真的不懂。”
李銘心揉揉眼睛:“回來了?”
“再不回來要改朝換代了!”室友掂著煙,問這煙是不是她的?啥時候抽煙的?
李銘心承認:“高中複讀的時候抽過一陣。”
“哦,跟你那個一起複讀的初戀小男友是嗎?”大一那會,銘心提過。
“算吧......”她不順心,無處發泄。他零花錢多,會請她抽。
“那美甲呢?怎麼做成這樣?這種68頂天了吧。”室友抓著她的手,來氣了,“不會是那家新開的SARA吧,那家超級差,趕緊找她卸了重做!”
李銘心左右看看指甲,確實挺醜的。不過沒事,她人生醜陋的事情太多了,不差這一件。
*****
李銘心外婆的手術很順利,可惜住院不順利,過程中查出糖尿病,又多出一筆轉科治療費用。
裘紅把一圈能借的錢都借了,又問李銘心挪了1000元。
李銘心對她說,把那小房子賣了吧。
一,可以解燃眉之急,不用負債,二,也可以解決她的困境。她真的不想為那破房子還貸了。
當初高中畢業買房子,她以為是母親忽然愛她了。誰知是裘紅替男人擔保被限製了消費買不了房子。
一個冤大頭男人為愛上頭,提出給她付首付,買一個家,她第一個就把李銘心拖下了水。兩年後他們散了,那男人不繼續還房貸了,她也沒良心發現,想為女兒減負。
果不其然,聽到賣房子,裘紅又開罵了。
十一月下旬離考研很近,時間寶貴,李銘心沒工夫聽她罵人,當即掛斷關了機。
今日去白公館,撞見了稀罕人。遠遠看就覺得氣質熟悉,鎖定他身邊的莊嫻書,李銘心確定那是池牧之舅舅,程寧遠。
池牧之和他身高和氣質相近,唯一不同的是,程寧遠輪廓更深,給人的壓迫感更重。李銘心想了想,那是一種成熟企業家的氣質。
天氣很冷,他著單薄黑色襯衫,袖子挽至肘關節,露出的一截前臂外側有條明顯的刀疤。
莊嫻書站在他麵前,素麵朝天,長發鬆挽,難得低眉順眼,不見絲毫跋扈。
李銘心沒趨近打擾,繞了棟樓才去的2棟。
很難得,主人在看家。
池牧之一身黑色高級西裝,襯衫領口紐扣解了一顆,領帶扯鬆了沒卸下,正長腿交疊,躺沙發上闔目。
阿姨與李銘心打招呼的動靜沒驚醒他,好像睡著了。
一樣擁有好睡眠的是池念。
她也在睡覺。
據阿姨說,昨天和莊嫻書溜外地去玩了,中午才到家,吃完飯就去補覺了,也不知道瘋成什麼樣。
李銘心進房看了一眼,小豬睡得正香。床尾地上攤著個敞開的粉色行李箱,裡頭淩亂了一堆雜物。
落地窗外,天色陰沉,烏雲滾滾,像是要下雨了。
她先捧了本錯題集趺坐,過了會腿盤麻了,回到沙發上,繼續過專業課。
按照複習計劃,今天要過大題。法學大題知識點多,容易混淆,對基礎不紮實的非法本來說,過程很痛苦。
背著背著,李銘心心亂,深呼吸了幾口氣,目光無意識定在一處,繼續掰手指默背條目。
她堅信,不管知識點多雜多亂,隻要多花時間啃,就一定可以背下來。
大三決定考法學碩士的時候,同學都很驚訝,稱這個考試不容易,要跟法本學生競爭入讀名額,上岸率很低的。人家係統性學了四年,你自學一年,怎麼考得過?
李銘心當時不知深淺,說,不是有個學姐考上了嗎?隻要這個考試有英專生能過,那麼她就能。
她說完就忘了。
能記得如此清楚,全拜室友的不斷提及所賜。
這段話不僅鼓舞盲目崇拜的室友,也鼓勵著她。李銘心時刻記著自己當時有多狂。
既然如此,她不能辜負那會的自己。
“看什麼?”
對麵的人忽然開口,聲音有睡意渲染過的痕跡。很性感。
李銘心不解:“你頭頂上長眼睛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