池牧之這幾天去醫院, 聽到的都是關於“那日”的關心,或者說審問。
他始終一言不發,保持微笑。
溫和的孩子咬死了不說話, 比犟孩子還要難拿捏。你從他的表情和語氣, 根本無法猜出這事能讓渡的空間門。
結婚這件事誰也不敢再推進。
程永賢拿他沒辦法,也知道他和母親關係差, 老謀深算地做起和事佬,打哈哈:“是什麼時候認識的姑娘啊?多大年紀了?”
他給外公續了點水,笑笑沒說話。
“不會沒幾天曾孫都抱來吧。”
池牧之:“那不會,我不結婚。”
程永賢這出病是給程寧遠生的,不是給他。
二月初出院,池牧之自然也不是主角。
程寧遠和未婚妻並行, 孝順有加地幫程永賢推輪椅。到高級住院部一樓,等候已久的閃光燈一頓亂閃。
池牧之和研發的另一個主管站在角落,看大部隊浩浩蕩蕩送行,心裡不是不逆反的。他一直厭惡這種形式主義。
他沒有回家吃飯,坐車去了S大。
這兩天應該是要下雨了,腿又隱隱地疼了起來。過年酒局多, 這次估計得不好受了。
四點十五分, 正逢開學學生返潮, 校門口人山人海。
池牧之下車,走到路邊透氣。
原來那家奶茶店被新門店替代,門口排了很多人。他掏手機給李銘心打電話, 想問她喝不喝。
丫沒接。
他輕笑, 無奈又打去第二通。
無聊的嘟聲裡,池牧之漫無目的張望。
他看見李銘心穿越人群,看見她走向一個男孩, 看見他們在說話,和諧美好,看見她走出兩步,男孩拉住了她。
嘟聲還在繼續。池牧之斂去笑意,目光漸冷。
*****
李銘心自閉兩日,彆的不說,論文大綱倒是編了出來。
室友提前來,她幫著收拾了完床鋪,才不急不緩地打開手機。
裘紅的電話量在第四天驟降,微信裡的咒罵語音累了一百多條。
李銘心隨便劃拉,點開兩條,她竟然從小時候沒把她打掉說起,真是有夠沒勁的。
比較意外的是池牧之來了條微信。
14:30 池牧之:在哪兒?
李銘心翻未接來電,發現他13點15來了兩通電話。13點30開始換金助理給她打電話,來了四通。
李銘心趕緊給那邊回過去,擔心是自己的翻譯文件有問題。
金助理很溫和,問她是不是在忙?
李銘心說沒有,隻是不巧,沒看到電話。
金助理:“那四點多李老師有空嗎?池總約您吃晚飯。”
“可以。”李銘心是住宿家教,家裡沒人,離崗回校那天知會過金助理一聲。
如果沒有彆的事情,她會在池念冬令營結束回白公館。
當然,這裡“彆的事情”,隻能是池牧之了。
金助理讓她四點半到校門口、老地方,他來接她。
“好。”
李銘心掛斷後又刷了圈微信未讀。兩天沒看手機,彆的消息沒有,童家河來了一條:能幫忙聯係一下莊小姐嗎?
她是傳話筒嗎?
李銘心問:怎麼?
見她回消息,童家河即刻打來電話。
大意就是他不想打擾莊小姐。莊小姐這兩天似乎很忙,不怎麼回消息,他路過一家甜品店,看到一個櫻桃小蛋糕,很漂亮很像她,於是買了。唔,想給她。
之前他們單獨相處時,莊小姐大方表示李銘心去過她家、認識她家,所以他就想請問李銘心,能不能幫他把這個小蛋糕帶給莊小姐。
李銘心聽完,問他蛋糕在哪兒?
童家河激動揚聲:“你在哪兒?我去找你!”
李銘心跟室友打了聲招呼,拎起帆布包,往校門口走去。
童家河說他跑步很快,從南校區騎車到主校區,隻要5分鐘。
李銘心邊走邊發微信問莊嫻書,童家河給她帶了個蛋糕,怎麼給她?同城送行嗎?
她猜莊嫻書並不想暴露地址給童家河。
這粘人精,知道地址怕是會去堵門。
莊嫻書一點也不忙,回的很快:不用送啦。妹妹,辛苦你吃掉吧。
快到校門口,李銘心就被擁堵的景象震得頓住腳步。
正逢有樓搬宿舍,學生們螞蟻搬家,大包小包搖搖晃晃,紮營似的杵校門口等車。
李銘心找了條道兒,貓身穿越人群。
和童家河對接到信號,花費3分鐘。
他健康膚色,不算很高,很容易淹沒在人海。
李銘心找到他的時候,心裡想,池牧之站在這中間門一定很養眼。即便穿著黑色羽絨服,也能一眼捉到。
“謝謝啦,銘心!”童家河朝她露了個笑,“你這是去哪兒?吃飯嗎?”
李銘心接過蛋糕:“有事。”
帆布包的裡手機一直在震,她猜是金助理。走出兩步,又被童家河拽了下胳膊。
她回頭:“怎麼?”
“你什麼時候……”他不好意思撓撓頭,“把這個給莊小姐?”
“等我忙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