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年將至, 工作如八百米長跑的最後五十米,精疲力竭,無人在意質量, 隻想快點結束這一切。
池牧之決定去北京複查之後,和李銘心好好談一次。
他要將個人健康狀況和基本情況介紹一遍。
和她紙上記錄的不同,他是個有溫度的人。而且, 他不好色。
他隻和女朋友做ai。
好的感情不急於一時。至少,他計劃的時候是這麼想的。
當然,李老師總能出其不意。
池牧之發了條微信給她, 是個表情包,李老師沒回。
搞不清她是釣他, 是天生就拽,還是腦子有問題。
他本來也不閒,沒再發第二條。
遊泳館偶遇, 池牧之意識到, 救急不救窮。他拯救不了一個困在窮人思維裡的人。
李銘心過年不回家, 到遊泳館打寒假工。雖然清潔工的衣服穿在她身上並不好看, 但她高昂的頭顱讓人不敢低看她。
也許她並不想讓彆人知道她在做這樣一份工作。池牧之沒主動打招呼。
事實相反。李老師天生思路異於常人, 乖巧蹲在岸邊等他上來, 大大方方開玩笑,說是跟蹤他來了。
他那句“又缺錢嗎”沒問的出口。
她這麼坦蕩, 他不好刻薄。
下水又遊了幾圈,池牧之到外廳休息室等她。
頭腦試圖預計未來, 結果空白。李銘心太謎了。就算接w擁抱, 他對她還是一知半解。
分不清是體內隱藏多年的好鬥因子,還是純粹欲望的蓬勃,他決定與她坦誠相見。
李銘心下班, 他帶她去酒店,準備吃完飯,繼續那天雨夜未儘之事。前者是主要,後者是內心開的粗鄙玩笑。
她安靜坐在副駕,如一隻無害動物。
車上她主動問起腿的事,池牧之簡單說了幾句,問她,“怕嗎?”他不太願意將熬痛的一麵示人。
“不怕。”她咬字清晰,語氣肯定,像在念陪他赴死的台詞。
十字路口紅燈“3、2、1”跳轉綠燈,他看著閃爍的信號燈,心柔軟下來。
悅來6層的私房牛扒還不錯。
臨近酒店,察覺到景物不對,李老師吊起警惕:“你帶我到的哪兒?”
“酒店。”
她露出疑惑:“為什麼?”
他如實說:“帶你吃頓飯。”本來想逗逗她,又怕太過於失禮。
“吃完了呢?”她湧起期待的表情。
他忍俊不禁,低俗脫口而出:“吃完了上樓。”
她恍然,自然地說:“那直接上樓吧,我不餓。”
握方向盤的手一頓,好心情一敗而光。
池牧之麵帶慍色,胃內持續翻湧惡心感。視野自亮至暗,又從暗處駛向明亮。離開車庫,方向很明確地往S大駛去。
她一句話沒問,臉色默默沉下。池牧之想問她氣什麼,試圖開口,發現自己竟也氣得無話可說。
他對未來的預設裡,沒有這樣一個隨便跟男人上c的角色。
他不喜歡名門貴女,也無法接受,李銘心以這樣的直白袒露欲望。她身上寫滿錯誤答案,火得人想撕掉她這張卷子。
回程路上,心浮氣躁,他下車抽了根煙,勉強壓下惡心。
煙霧裡,他想起上回問,一小時公交,嫌遠嗎?李銘心平靜道,不覺得遠,因為來時路上多半能遇見夕陽。
他說你喜歡看夕陽?她低下頭,有點不好意思:“以前沒注意過,最近發現蠻好看的。”
抽完煙,氣順過來,準備回家。
夕陽照進車內,柔軟如她。池牧之看了眼空副駕,片刻失神,方向盤又拐回了學校。
一個小姑娘而已,再貪能有多貪,再色能有多色。
李銘心性格裡是有乖順的。他說“跟他”,她不反抗,他讓金助理帶她去找房子,故意一字沒提,她一點不問。擺明了一副拿錢辦事的樣子。
池牧之沒見過這麼死腦筋的人。她對自己也不是沒有認知,她說過自己“死心眼”。
壞的開始就壞的開始吧,反正他也沒想長命百歲。
也許,他也可以試著玩一下。
跟她一塊,像玩沒有謎底的解謎遊戲。第一次感受到刀口舔血的快感,棋逢對手,很爽。
本來計劃要帶池念去瑞典,逃掉程家的過年日程,程永賢生病,打破接下來很多事。
程寧遠提出結婚前,池牧之以為外公真病重,還在ICU外守了一晚。
程寧遠帶沈梨姿出現,池牧之同情起莊嫻書。不過他笑得很親和——沈梨姿是他高中同學。
“恭喜!我要叫舅媽嗎?”他開玩笑。
沈梨姿離過一次婚,比之當年要沉靜不少:“不好提前占便宜。定下來再說吧。”她儼然把這樁事官方對待了。
當年她尋死覓活嫁給窮小子的事鬨得圈內皆知,正好莊嫻書和程寧遠的關係也不是秘密,他們在緋聞方麵很般配。
他問:“我舅?”
“還不錯。”
“行。”
程永賢很滿意這樁喜事,第二天就從ICU出來了。
池牧之和高秘書辦轉科手續,一邊簽字一邊意識到,自己白操心了。
高級住院部的ICU就是一個你想進去就進去,想出來就出來的地方,不是他在北京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的地獄。
老爺子喜歡熱鬨,人多,且非常好麵子,不僅裝病裝到底,還要觀察誰積極誰不積極。
高秘書暗中給他們排了白班夜班,白天至少兩至三個孫輩陪著,晚上留一個,防止人偷懶偷跑。
池牧之和一幫表兄妹們在醫院附近的星級酒店包了一層樓,大家輪班“上班”,“下班”來玩,很愜意也很鬨騰。
男的多數有女伴,且身份不明。沒有人會多嘴問家裡老婆怎麼沒來,默認彩旗飄飄。池牧之每回見著都是不一樣的人,漸漸懶得記臉。
問起他的個人情況,他就說項目。
審核項目卡在年關,眼看就要拖到年後,燥得他多抽了兩根煙。
年三十晚上,幾個表兄妹一起在病房拚了張桌子,陪老爺子過年。程永賢想起當年老製藥廠的家屬院,大家也是這麼過年的,於是說了一整晚舊事。
程斯敏在無錫分公司,年三十才出現。她簡單吃了兩口,坐得也離池牧之很遠。
他們最後一次正麵交流,是兩年前,以一次耳光結束——池牧之當時放話說,他這輩子也不會結婚。
因為程寧遠的事,眾人喜氣洋洋,程斯敏再提起池牧之的事,他沒好冷氣氛,好脾氣笑了笑。
程斯敏行動派,當即打電話,跟人家爸爸約時間。
池牧之比較聽程永賢的話,不會在這種時刻忤逆。
但上有明命下有暗招。
*****
池牧之:睡了嗎?
他回家前發微信給李銘心,沒指望她回,她倒是回得飛快。
她如果不回,他可能晚上睡酒店,她回複,一切又不一樣了。
李銘心:準備
池牧之:在乾嘛?
李銘心:想你
操。
池牧之: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