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深呼吸,吐了一口氣。
隻有早點解決真愛詛咒,早點飛升回到九重天,早點完成古神任務,我才能早點成熟,到時候,我就以神域成熟山河果的身份,把這個世界整個九重天所有腦中隻知戀愛的仙人,都燉了!
都!燉!了!
尤其是這個罪魁禍首的愛神!我要把他燉完喂狗!
喂這個世界上最醜的狗!
“你下來。”我仰頭,平靜無波的,冷靜自持的望著樹上的沈緣,我說,“我們聊聊。”
折騰了這麼多次,我忽然改變態度,沈緣打量了我好一會兒。
我以為他是不信我,便解釋道:“我確實也不能就在這個時間點跟你耗一輩子。早日飛升,才是正道。”
沈緣一哂,隨即從樹上一躍而下,他輕盈的落在地上,拍了拍衣裳,走向我:
“我不是不信你。其他人在這種情況下早就服軟了。我隻是覺得,你剛才故作冷靜接受現實的模樣,還怪讓人心酸的。”他撿起我麵前地上的紅線,難得低著頭,沒帶笑意的輕聲道,“我都有點愧疚了。”
而就是在他走進我的這一瞬間,在他說愧疚的這一瞬間,我揪住他的衣襟,絆了他的腳,將他往地上一推,讓他後腦勺狠狠撞在地上,在他反應過來之前,我拿他花蝴蝶般撲棱的袖子把他嘴一捂,然後狠狠在他胸口上捶了七八拳,隻打得我胳膊沒了力氣,我才停了手。
沈緣吃痛,悶哼咳嗽,我仍舊捂著他的嘴不放鬆:
“飛升路,我帶你,找真愛,你幫我。”我惡狠狠道,“但你這張嘴,膽敢再對我說出一句!嗯!我們倆就同歸於儘吧!就卡在這裡!永生永世!誰也彆想好!”
我盯著沈緣的眼睛,直到他忍了痛,睜開眼,重新清明的看著我,他示意服軟的眨了眨眼睛,我才放開了他的嘴。
我坐在他腰腹上,等著他重新開口說第一句話。
然後,我聽到了他的選擇。
“下手真狠呀,小良果。”他揉了揉自己的胸口,委屈巴巴的,“我說了,我都愧疚了。給你道歉。”
他說得認真,但不管他現在這狗嘴裡吐出的是什麼象牙,我都已經不稀罕了!
我冷漠的起身,看他伸出手,似想讓我拉他一把。
我又冷漠的抱起了手,並不搭理他。
“你現在最好彌補你愧疚的方式,就是馬上給我找到一個真愛。甚至不要隔夜。最好,你能當場給我捏一個!”
沈緣看著自己在空中被忽略的手,無奈笑笑,然後自己撐起身子站了起來,他走向我。
我戒備的盯著他,後退一步,避開。
他卻直接與我擦肩而過,走的到我身後。
我盯著他,隻見他在我身後的泥地裡摘下一朵搖曳的黃色野花來,他遞給我:“捏不出你的真愛,給你捏朵花吧。”
我冷漠的望著他,藏著我的仇恨。
“彆氣了。”他笑道:“剛瞧見這花許久了,每次都被巨石碾過,挺可惜的,這次終於可以摘了送你了……”
“好了。”我生怕他再說出什麼大逆不道的話來,連忙製止,“你說到這裡就可以了。”
“你都答應我了,我哪還會害你。我隻是覺得,你第一次對這個世界的人產生恨意,不該紀念一下嗎?”他道,“用這朵小花標記一下,這樣,以後想起來,說不定不會生氣,反而還會笑出來呢。”
他倒是知道這樣做會讓我產生恨意啊!
我沒好氣的瞥了他一眼,隨即一臉冷漠的用肩膀撞開他的手:“這花開得不知分寸的燦爛,更適合你這花花蝴蝶。”
我說著,往山路的一頭走去,走了好幾步,沒聽見他跟上的腳步聲,我就回頭看他。
卻見沈緣拿著小花站在那裡,有些意外的看著我。
我皺眉:“走了。”
他還是沒跟上,在原地道:“燦爛的人,原來你是這般看我的。”
“是不知分寸!”我強調,“你聽全!”
這人怎麼還聽話隻聽好的那一半呢!真不要臉啊!
他不管:“這朵小花你既然不要,那就不算是我給你的道歉禮了,便算是……你給我的……”他想了想,“定情信物。”
“隨便你怎麼算……”
我話沒說完……
“轟隆隆!”
山間傳來了熟悉的聲音!
我錯愕的回頭瞪向沈緣,沈緣也有些猝不及防:“哦,失言了……”
在他的驚訝裡,在我的憤怒中,我又一次被碾死了……
再次經曆劇痛重新回到我的身體裡。
我怒叱沈緣:“你乾嘛!”
眼看我一副要與他同歸於儘的模樣,重新坐回那棵樹的沈緣連忙服軟道歉,一遍又一遍:“怪我怪我怪我,意外意外意外,我也沒想到這也算……”
“你給我謹言慎行!”
沈緣乖乖點點頭,從樹上躍下來,這一次他直接撲向那小花,把它摘下,他又上前兩步,將小黃花遞到我麵前:“小果仙,這還是道歉禮,你收了,好不好?”
當然不好!
打發誰呢?
被碾死幾百次的又不是他!
我又一次冷漠的撞開他的手,扭頭離開,當然我選的路,不再是有黑衣俠士還趴石頭上的那條路,我選了另一頭。
那個黑衣俠士我也試過了,跟這個花蝴蝶一樣,都是個惹不起的“假愛”……
繞遠點繞遠點。
達成合作之後,花蝴蝶確實變配合了,我自始至終沒接他的花,他也沒生氣,晃著小黃花跟在我後麵走著,一路哼著歌,“沾花惹草”——是正兒八經的拈花惹草——的跟著我從山裡走了出來。
其實也算是他帶的路,每到一個岔路口,他都會點我一下,引著我走出了大山,來到了一個小鎮裡。
“你對人間還挺熟?”我問他。
“以前也喜歡下界走走。”沈緣慢悠悠的回答我,配合著他的聲音,還有嗡嗡嗡的蜜蜂飛舞之聲。
我轉頭一看,隻見沈緣此時手裡已經有了一大把野花了,他甚至還頗有閒情逸致的在野花中插了一些狗尾巴草,裝飾得有幾分好看。
甚至吸引來了蜜蜂蝴蝶,粘著他飛。他也不煩,樂得與它們共享“甜蜜”。
我覺著,雖然到了凡間,但這花蝴蝶一個人也舞出了整個相思殿的熱鬨。
“你這愛神,是實打實的招蜂惹蝶。”
“以前下界,還有林間的小動物跟著我。今日托法則之神的福……”花蝴蝶把野花遞到我麵前,繞了一圈,但那些蜜蜂和蝴蝶卻不敢靠近我,在花靠近我時,它們一哄而散,一如之前九重天上那些仙人。沈緣因此笑我,“小蜜蜂小蝴蝶都怕你。”
我懶得搭理他,也不稀罕小蜜蜂小蝴蝶的喜歡。
這個世界對我來說本來就沒什麼讓我喜歡的。我就是來辦事的,攢完功德,是要回神域拿自己的一塊地的。
什麼愛不愛喜不喜歡,不重要。
沈緣領著我走在小鎮的路上。
鎮裡的人都紛紛回頭看我們,隻因他們都穿的是青布衣裳,樸素得緊,而我一身素白錦衣,規製嚴謹,沈緣一襲粉嫩紗衣,明豔得很,而我倆身上臉上都有泥土塵埃,沈緣更是臉帶焦黑手拿野花,嘴裡還哼著曲調,他配著我,怎麼看怎麼像哪個大戶裡跑出來的倆傻子。
凡人同情又好奇的目光盯得我心煩,我問他:“你引著我來這小鎮,是算出來了,這鎮上有我的有緣人嗎?”
“前麵。”
他拿著狗尾巴草的手往前一點。
我心道他還真有這本事?於是順勢往前一張望!
卻見道路前方空無一人,唯有路邊左側,有一座木頭搭的小廟。走得近了,這才看見,廟上寫了三個字“送子廟”。
我在小廟門口站定,望向沈緣:“你是不是跳過了什麼流程?”
“仙人自有妙算。”他說著邁步進了廟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