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6. 056 梭梭樹,啟動防風固沙計劃。……(1 / 2)

不僅孫成在奇怪。

邵安、胡銘等差役們, 也都格外納悶。

因為他們在江縣如此忙碌的時候,休息偷懶了一天。

可養豬廠在好好的運轉, 北部那兩個村子也沒有發生械鬥,犯渾的幾個村長也沒惹事,甚至磚瓦廠啊、貸款租賃啊、窯洞建造啊、飼料采辦啊等等事務,幾乎都沒受到影響。

差役們各自著急忙慌出門,結果根本沒有想象中‘要命的事情’發生。

大家在各自負責的項目上反複確認,最後還是沒發現有什麼要緊事情需要處理,於是一個個在下午的時候都返回了縣衙。

“神了,縣太爺怎麼會提前料到不會出問題。”

“難怪他昨天讓咱們休息。”

“不是, 縣太爺這也太牛逼了吧,還能未卜先知?”

“肯定是有什麼關鍵因素,是咱們沒想明白的!”

大家坐在辦公房裡, 驚歎縣太爺本事通天的同時,也愣是沒想明白其中的緣由。

他們可是廠長或者管事啊,他們一天不去, 怎麼什麼事兒都沒發生呢?

明明那群員工什麼都不懂,上班時候鬨出各種小事故。

不親自去盯著,誰知道他們要惹出什麼大禍!

差役們這麼想的時候,似乎完全忘記了, 自己這群曾經的‘二世祖’剛上任的時候,也是乾啥啥不會。

那個時候陳庚年是怎麼做的呢?

陳庚年愣是把各種任務強行塞給他們手裡。

一個好的領導,是不用親自乾活兒的。一來要把控宏觀大方向,帶著部下前進,同時把各種任務分配下去。

這二來嘛,要在屬下們搞砸事情,心態崩潰的時候, 給他們擦屁股,加油鼓勁。

這個問題其實很好理解。

但衙門的差役們就是想不明白,不是因為他們腦子笨,是因為他們還沒有適應‘身份’‘位置’上的轉變,所以總是會以‘下屬’的視角去看待問題。

換句話說,他們隻會自己親力親為去解決問題。

但不會調配資源、分撥人力,站在領導者的角度,指揮手下人去解決問題。

所以從接到大項目,任職廠長後,他們就開始焦慮,開始發愁。

但這有什麼好焦慮的呢?

反正不管你怎麼焦慮,你的草包下屬們都會把事情搞砸的。

哪有不草包的下屬呢?對吧。

先做個‘風險評估’,儘力把最壞最嚴重的問題扼殺,至於其餘的,隨他們去折騰吧。

反正最後你都得去幫忙擦屁股。

唯一的區彆是,聰明有手腕的領導,會在給下屬們擦屁股的同時,帶著下屬成長,這樣自己就能輕鬆許多,做個悠閒的甩手掌櫃。

愚笨沒腦子的領導,會變成專業擦屁股的,不僅乾著最臟最累的活兒,還跟下屬互相攻訐,雙方相看兩厭,最後搞砸項目,嚴重者甚至會導致團隊散夥。

這也是為什麼,陳庚年敢在縣衙如此忙碌、甚至明顯人手不足的情況下,一口氣連開四個大廠迅速推進工作的原因。

他是縣令,是一把手,他要推進經濟搞創收。

發展的車輪必須由他快速往前推。

後麵的人就沒有彆的選擇,隻能咬牙拚命跟上縣太爺的腳步。

想賺錢?想升職?想發展經濟搞創收?想過上好日子?

跟著跑起來啊!

至於為什麼不給這群小子們升職,然後招收新的差役,解決衙門人手不足的難題?

當然是這群小子目前還沒有一丁點做領導的本事啊。

這種情況下冒然招人,隻會讓衙門陷入混亂。

人手不夠無非就是大家忙碌點,可人手太多管理不善,這種事情出現在一個縣級最高行政單位裡,絕對是致命的。

上層管理部門出了問題。

下麵的各個廠子、村莊分分鐘都得垮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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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天開墾出來的小菜園,已經晾曬好了。

陳庚年無事可做,索性拉著富春,二人在菜園子裡悠閒種菜,把白菜、蘿卜、菠菜、薺菜等種子紛紛下進土裡。

然後澆水,撒上一層篩過的薄細土,最後又小心蓋上麥秸稈。

最近白天溫度還好,夜裡明顯開始涼了。

菜秧苗金貴的很,得做好保暖禦寒工作,種子才能順利出芽。

“好了。”

陳庚年拍拍手上的泥土,走到水盆邊清洗,愜意道:“等臘月的時候,這些蔬菜就都能上餐桌了。白菜蘿卜都是便宜品種,各家尋常百姓都能種的起。這個冬天,江縣人的餐桌上就不至於太寒磣單調了。”

寒冬臘月天,窩在家裡喝著菠菜湯,或者做個蘿卜白菜配著下飯。

富春想想那個畫麵,也跟著笑了,讚歎道:“縣太爺一心為民,這下民眾們冬天日子肯定會舒坦許多。”

二人說著話的同時,將各種工具都拾掇好,然後回了大辦公房。

結果不出意外,瞧見裡麵一群坐的整整齊齊的差役。

陳庚年跟富春互相對視,都笑了。

隨後就聽縣太爺調侃道:“怎麼,不是要去處理十萬火急的事情麼,怎麼都回來了?”

眾人神情訕訕。

隨後孫成第一個站起來,問道:“縣太爺,你是不是早料到不會出問題的?但,你咋就會知道,一定不會出問題呢?”

想不明白。

不僅孫成想不明白,其餘差役們也死活想不明白。

陳庚年在辦公桌主位上坐下。

這個問題很簡單啊,廠子才剛開業,能鬨出什麼問題?

員工們都在一心求上進,搞發展,正是熱血上頭的時候,這種時候一般都不會有問題的。

等廠子開始運轉,需要各部門協調運作,誰適配哪個崗位,工作怎麼推進度,沒有做好對接處理和目標規劃等等亂七八糟的問題就全都來了。

換句話說,差役們焦慮早了。

以後有他們哭的時候呢。

昨天團建,是陳庚年作為領導,給他們唯一的喘息放鬆機會。此後數月一直到過年,這群小子怕是都要在忙碌和崩潰中渡過咯。

當然這話陳庚年肯定不會說出來。

他隻是笑眯眯道:“這個問題,以後你們就懂了。”

嗐。

眾人聞言都十分不滿。

胡銘央求道:“縣太爺,你咋這樣!快教教我們,或者給我們出點主意也行啊,你看看我們最近,多慘,多忙。”

差役們紛紛附和,辦公房瞬間充斥著各種‘賣慘撒嬌’。

這也就是裴寶來不在,要是他在,估計更鬨挺。

“停停停,吵得我腦袋痛。”

陳庚年無奈揉了揉額頭,隨後在一群差役們嘿笑聲中說道:“不過,我確實得幫你們把把關,出點小主意。”

至於把什麼關?

當然是做‘風險評估’,把最嚴重的問題扼殺,其餘隨便他們怎麼折騰吧。

對陳庚年來說,什麼是最嚴重的問題呢?

養豬廠的豬全死了,建築廠工地上出現傷亡,物流廠外派員工太多導致失聯,跑押送的員工吃不好飯身體出現損傷,磚瓦廠窯洞高溫操作不當出現傷亡。

隻要不是這些事兒。

像是其餘的,什麼員工偷懶啊,項目工作沒做好啊,部門協調出問題啊,甚至業績不達標啊之類的,那都是廠長要解決的,跟陳庚年這個縣令有什麼關係呢?

辦公房裡瞬間安靜下來,大家都期待的看向縣太爺。

陳庚年笑道:“養豬廠那邊,要每天上下班給豬檢查一遍體溫、糞便等情況,確保豬是健康的。物流廠那邊,隨後你們替我轉達顧真,出去跑押送的人員每天吃好喝好,在縣內跑采辦的人員,當天都得去一次廠子簽到確保人沒事。磚瓦廠除了工匠其餘人不得下磚瓦窯,采黏土製作磚坯的工人,每隔七天都要做一次健康報備,確保沒有發燒感冒腹瀉等情況,這個我到時候去通知一下周茉。最後是建築廠,這個安全問題最大,所以我的意思是,每一個建築廠的工人,都要找一個工人做搭子,這個搭子每天都得向上級部門彙報,自己的搭子身體健康狀況。換句話說,你們每個廠子裡,都要設置一個醫療安全部門,確保員工身體無恙。這個問題你們今天就得解決,確保每個廠子都有一個隨叫隨到的郎中。”

哦哦。

那安全確實是很重要的。

眾人點點頭,隨後繼續期待的看著縣太爺,還有呢?

陳庚年一攤手:“沒了。”

啊?不是,這就沒了?

鬨呢。

眾人傻眼。

眼看他們還要繼續鬨。

陳庚年搶先揮手趕人:“都趕緊走,有什麼忙什麼去,再鬨騰我真削人了啊。”

行吧。

大家無奈互相對視,隨後一個個神情懨懨的走了。

本來還以為縣太爺會教給大家什麼‘金點子’呢,結果最後還是隻能自己去處理問題。

等眾人都走了。

富春咋舌道:“縣太爺,您真就什麼都不管了啊?”

這不用想,肯定會出事的啊。

“讓他們折騰吧,之前不就是這麼折騰過來的。先前有段時間,我一聽到他們喊‘縣太爺不好了’就腦袋疼。現在也該是時候,讓他們也體會體會這種滋味了。”

陳庚年說道這裡,又笑著歎了口氣:“但本官大概率還是閒不下來,接下來還是得給他們擦屁股。”

但還是有區彆的。

以前是,差役們喊‘縣太爺不好了’,陳庚年給他們擦屁股。

現在變成,廠子裡的員工們喊‘廠長不好了’,廠長們兜不住,於是再來急吼吼喊‘縣太爺不好了’,然後縣太爺再給他們擦屁股。

陳庚年把這事兒說的非常詼諧。

富春忍俊不禁,笑道:“那到最後,還得您出麵解決問題啊。”

“不一樣的,本官是縣令,是領導。所以要在把控方向的同時,把各種任務分擔下去,讓他們去解決,這樣才能有喘口氣的機會。雖然同樣得出麵解決問題,但壓力值是不一樣的,哦,我舉個例子——”

陳庚年想了想,還真想到一個恰當的比喻:“相當於本官站在浪頭的最前端對立麵,前浪太急太猛,僅憑我自己,是無法帶著他們乘風破浪向前走的。那不如側開身,讓浪頭砸過去,砸到後麵。後麵人多,他們手牽手,替我頂住浪頭,浪頭砸過去後再反震回來,推著我向前走,我就會容易很多,然後我再帶著他們向前走。”

不得不說,這個比喻真的很貼合,也很有趣。

甚至富春腦子裡都有畫麵了,裴寶來、胡銘、孫成、李泉等人,就是站在縣太爺身後被浪頭砸的最狠的那批人。

當這群人手牽手一起乘風破浪,在縣太爺的帶領下逐鹿天下,那是何等壯烈暢快之事啊!

富春越想越激動,嘴角的笑容也越來越燦爛。

可有時候,從火熱激動,到當頭棒喝心涼隻用一秒鐘。

因為正在富春激動的同時,他聽縣太爺繼續說道:“等這群小子們都有了抵禦風浪的能力,一個個坐上縣衙領導的位置,到那個時候,我這個帶頭人就能安穩休息下來,不用再整天操勞,做個閒散縣太爺,讓他們帶著江縣往前走就行了。”

富春:?

他的笑容硬生生凝固在臉上。

甚至他還以為自己聽錯了,不可置信問道:“以後做個閒散縣太爺?”

“當然啊,要不然這每天操勞的日子,誰受得住。”

陳庚年歎了口氣,笑道:“要不是因為一些原因——算了,這個暫且先不說,後院的豬棚、菜園,就是本官給自己準備的,等以後還可以再弄個花園出來,到時候日子肯定清閒又舒坦。”

反正,他綁定的是‘小縣令’係統。

等江縣發展好了,縣衙的小子們也立起來了,他就能徹底做個清閒縣令。

現在不行,現在還得遵循係統要求做任務。

但可以暢想一下以後啊,半退休的清閒一把手,儘力在二十歲之前達成這個小目標吧,那得多舒坦啊。

聽完這番話的富春表麵鎮定,但其實內心已經開始扭曲了。

他活到五十歲,才找到這麼個少年雄主,曠世奇才。甚至這位少年雄主身邊,還有一群同樣未來可期的厲害追隨者,妥妥的霸主頂級配置。

結果少年雄主隻想做個閒散縣太爺?

富春承認,自己這一刻有點崩心態。他甚至現在就想衝去後院,把豬棚拆了、菜園子鏟了。

都是這些沒用的玩意兒,腐蝕了我們少年雄主的野心和激情!

隨後富春又開始慶幸。

還好,還好他一開始出於那種‘想被縣太爺發現自己很厲害’的微妙心態,沒有直接上來跟縣太爺挑明謀劃將來逐鹿天下的大計。

要不然這妥妥會嚇到縣太爺,甚至說不定會對逐鹿天下產生反感心思。

不可以!絕對不可以!

你這樣的曠世奇才,你隻想當縣太爺?良心不會痛嗎?

有時候內心越是崩潰,臉色上反而越是淡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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