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 062 富春教學時間,手把手教你做領……(1 / 2)

差役們垂頭喪氣進了辦公房, 一個個神情憔悴。

顯然,這段時間他們壓力很大。

好在現在有縣太爺兜底。

大家都在心裡默默組織好語言,準備把自己麵臨的一大堆問題講出來, 問問縣太爺該怎麼解決。

但直接開口求救會不會顯得自己特彆沒本事啊?

要不先等彆人開口, 然後自己再隨大流?或者先賣賣慘, 寒暄鋪墊一下再進入正題?

辦公房裡。

雖然心裡都快要急死了, 可一群差役們各個都有小心思, 愣是沒人第一個開口喊‘縣太爺, 不好了’。

這群小子們不開口, 陳庚年也不問, 佯裝對眾人焦灼的狀態一無所知。

他坐回辦公位, 繼續低頭寫東西,同時輕聲說道:“你們稍等一下,我這份規劃馬上就寫好了。”

縣太爺主動開口打破沉默。

裴寶來眼睛一亮, 立刻接上了話茬, 沒話找話般問道:“縣太爺, 你在寫什麼規劃呐?”

他在心裡都打好腹稿了。

反正縣太爺寫什麼規劃都無所謂, 等這個話題接過來以後,他順勢就可以叫叫苦賣賣慘, 把自己遇到的難題跟縣太爺陳述一番。

廠子裡亂七八糟的事情太多了。

裴寶來被逼到近乎崩潰, 也管不了什麼麵子不麵子的,先把爛攤子解決了再說彆的。

結果下一刻,陳庚年給出了讓辦公房所有差役們都繃緊神經的答案。

就見縣太爺抬起頭來, 笑眯眯的說道:“最近你們大家表現的都很不錯, 縣衙也正式進入正軌,但是隨著要處理的事務越來越多,衙門現有班底已經不夠用了。我琢磨著, 也該給你們挪挪位置。這份規劃,是給你們幾個人的全方位業績評估和能力適配崗位安置,像是縣丞、主薄、以及各個班房的胥吏等。把你們安置到適配的位置以後,衙門準備再招收一批新的差役,到時候你們大小也都是算是吏官了。”

這是縣太爺第一次把‘升官’的事情放在明麵上來說。

一時間,所有差役們盯向陳庚年手裡那份規劃書,神情各異。

大家表麵看似淡定,其實內心都在瘋狂尖叫。

啊啊啊啊啊啊要升官了!我靠!終於!但是我會被安排去哪個職位?不對,我真的能升官嗎?萬一縣太爺覺得我乾的不好,不給我升官怎麼辦?

彆的兄弟們都升官了,自己還做差役,那也太沒麵子了吧!

不行不行,一定得升官!

但現在手裡的活兒乾的亂七八糟,連頭緒都理不明白。

這樣真的能升官嗎?

裴寶來把先前打好的腹稿完全拋在腦後,心裡既有憧憬升官的欣喜,又有因為辦砸差事的忐忑。

恰逢這時候,就聽陳庚年點了他的名字:“哦對,我的規劃一時間還沒寫好,先處理你們的問題吧。寶來,我剛看你表情焦急,可是因為物流廠那邊出了什麼問題?”

那豈止是出問題。

全都是問題好嗎!

裴寶來話到嘴邊,對上縣太爺信任、殷切的目光,他遲疑了。

要是自己把一大堆問題都說出來,豈不是說明自己沒本事,辜負了縣太爺的器重。縣太爺手裡還正好在寫崗位規劃呢,一生氣,不給自己升官了怎麼辦!

因此,裴寶來張了張嘴,最後一咬牙,說道:“縣太爺,我這邊沒有任何問題,一切進展順利。”

其餘差役們聞言:?

大家震驚的看向裴寶來,不是,你要不要聽一聽自己在說什麼啊操?

剛才在外麵崩潰焦頭爛額到快哭出來的難道不是你?瘋了吧!這都什麼火燒眉毛的時候了,你這樣搞良心不會痛嗎?

“很好,寶來現在是真立起來了啊,最近差事辦的都很漂亮。”

陳庚年似乎對眾人的小表情一無所知,他當即毫不吝嗇對裴寶來一通誇讚,然後看向胡銘、孫成、李泉幾人:“那你們呢,你們是出了什麼問題。”

孫成沉默片刻,隨後強行擠出一個笑臉:“縣太爺,我這裡,沒啥問題。”

操!

胡銘在心裡瘋狂罵臟話,最後也硬著頭皮說道:“我這裡也沒問題。”

彆人都沒問題,李泉自然也不會有問題。

於是急吼吼趕來縣衙的一群人,仿佛集體失憶,忘記自己是為什麼而來的。

唯有邵安硬著頭皮站出來。

因為他的問題太大了根本兜不住:“縣太爺,下薑村有十幾戶人家,地貌勘測沒有做好,窯洞挖到一半挖出了黑土,需要重新挖掘。可馬上都要冬天了,現在時間根本來不及再重新挖,下薑村的房子還被沙暴吹垮了,他們眼看著就沒地方住了,現在村子裡的人都在恐慌。”

陳庚年的眉頭當即狠狠蹙了起來。

因為這個事情確實挺嚴重,這群人冬天沒有住處,就會有凍死的風險。而他的主線任務,是要江縣每個人都安全過冬。

而且十幾戶人家的房子出現問題,這屬於重大作業事故了。

不嚴懲的話,以後類似的問題絕對會層出不窮。

不過也能理解。

邵安畢竟是技術崗位,沒有經過磨煉就坐上了領導崗,所以他這邊問題最嚴重。但隻要把懲處製度放大,就能把犯錯的可能無限控製到最小。

“負責這十幾戶地貌勘測的工匠,包括曾文在內,所有人扣除一半的月薪。告訴他們,立刻緊急行動起來,尋找新的窯洞地址重新挖掘,每戶多雇傭十個工人,工程進度一定要快。重新挖掘窯洞的錢,和雇傭工人的錢,都走你們建築廠的賬目。”

陳庚年沉著臉說道:“要是這次還勘測錯誤,那麼這些工匠都全都開除掉,我去涼州引進一批新的工匠人才。你做好緊急預備方案,多搭建一些臨時棚房,確保到時候窯洞還沒有挖掘好的話,民眾們可以有地方住。”

這絕對是廠子開辦以來,縣太爺給予的最嚴重懲罰了。

邵安趕忙說道:“好的縣太爺。”

其餘人見狀連大氣都不敢喘一下,生怕縣太爺的怒火燒到自己身上。

好在陳庚年也沒有繼續發火,隻是擺了擺手:“行了,既然沒事的話,那就各自去忙吧。”

奧。

眾人麵麵相覷,最後隻得小心翼翼的退了出去。

辦公房裡。

等那群小子們走了,陳庚年緊繃的表情舒緩下來,愜意般伸了個懶腰。

而他麵前哪裡是什麼崗位升遷規劃書,分明就是以前寫的一遝資料文案。

你有難題,你的領導心裡怎麼可能不知道呢?

但雞毛蒜皮一點小事都要找領導,那你在這個職位的意義是什麼?

如果一個領導事事都要給屬下擦屁股,他不僅會累死自己,甚至反而得不到屬下的尊重。

所以陳庚年沒有給他們開口求救的機會,直接把職位晉升規劃給出來。

意思很明確,想要升官?可以,去證明自己的能力吧。

當然陳庚年也不是完全放任不管。

他瞥了一眼垂頭喪氣走出去的一群小子們,心想,接下來還是得辛苦富先生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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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縣衙後,胡銘就開始埋怨道:“寶來你怎麼回事兒,剛才你為什麼要說一切進展順利!”

裴寶來心裡其實也很後悔,但聽到這聲埋怨頓時撇撇嘴:“那你有問題,你怎麼不說啊?”

“我——”

胡銘張了張嘴,一時間竟然不知道怎麼反駁。

其實大家心裡都清楚怎麼回事兒。

他們本就是為了求縣太爺幫忙而來,結果現在除了邵安,誰的問題都沒得到解決。

但甚至連邵安都仍舊在發愁:“包括曾文在內,七八個工匠,每個人扣半個月薪水。這個懲罰也太狠了,我回去都不知道該怎麼轉達,萬一他們鬨起來咋辦啊?”

其餘人想了想,要是自己廠子裡一堆骨乾員工集體被扣半個月薪水,他們自己也頭疼。

說不定還真要鬨起來。

大家生無可戀的互相對視,一個個都很絕望。

愁死人啊救命。

恰逢這時候,富春優哉遊哉走出縣衙,仿佛無意中路過。瞧見他們,嘿笑道:“怎麼都站在這裡,闖禍了?”

眾人瞧見富春,頓時如同瞧見救命恩人般撲了上去。

“老師,救我救我!”

“我先說我先說,你們靠後點。”

富春今年都五十了,被他們擠的一個趔趄,差點沒站穩。

聽這群小子們七嘴八舌把話說完,反問道:“既然你們是來縣衙求縣太爺幫忙的,可縣太爺問起來,你們怎麼都不說。”

啊這。

裴寶來當即道:“我們哪敢啊,邵安那邊辦砸了差事,縣太爺剛才皺著眉頭,可嚇人了。而且,縣太爺說準備給我們升官來著,我們要是把自己的情況老老實實說出來,那豈不是會讓縣太爺覺得我們沒本事,萬一他不肯給我們升官了咋辦。”

其餘差役們心有戚戚焉讚同點頭。

富春聞言就笑了。

你說這群小子,明明有縣太爺這麼好的上官作為標杆,怎麼就是一點不開竅,學不到半點東西呢。

他再次反問:“你們是縣太爺的屬下,遇見難題了,來縣衙以後甚至連求幫忙的話都不敢提。可為什麼在廠子裡,你們的下屬無論遇見什麼事兒,都敢來麻煩你們?”

這個問題讓差役們都怔住。

隨後胡銘吭哧笑道:“老師,那我們能跟縣太爺比嗎?”

“為什麼不能?你們在廠子裡,其實就相當於縣太爺在衙門的地位。他是衙門的一把手,你們是廠子的一把手。縣太爺皺皺眉,沒有說任何狠話,甚至都沒發火,你們什麼都不敢說了,遇見再難的問題,都絞儘腦汁隻敢自己解決。”

富春攤了攤手,一點點給他們做引導:“那為什麼到了廠子裡,員工們一鬨,你就得替他們解決問題?你們不能也皺皺眉嗎?這樣他們也隻能自己咬牙解決自己的難題。”

對啊!

這樣一說,兄弟們頓時回過味兒來。

怎麼在衙門裡,他們得老老實實自己乾活兒,去了廠子裡,還得替下麵人乾活兒。合著一天到晚忙活的都是他們唄?那這不崩潰才怪了。

孫成撓撓頭,惆悵道:“可是下麵的員工以前沒有上過工,什麼都乾不好,不替他們解決,事情肯定都會搞砸啊。”

這是個很好很典型的問題!可以說是新手領導的通病,下麵的人乾不好,那還不如自己上手替他們乾,這樣效率還高一些。

富春問道:“那你以前也沒有做過廠長,怎麼縣太爺就直接任命你做廠長了呢?”

孫成有些不服氣:“那,那我肯定比那些工人們強啊,縣太爺讓我做廠長,是因為肯定我的能力,器重我!”

嘿,看不出來這小子還挺自信。

富春一攤手:“既然你有能力,也得到了縣太爺的器重,那你把這個廠長乾好了嗎?”

孫成臉色‘唰’一下漲的通紅。

裴寶來在旁邊非常不厚道的幸災樂禍笑出聲。

富春瞥了他一眼:“你還有臉笑,你問題也大著呢。縣太爺每天在衙門開晨會,你也有樣學樣在廠子裡開晨會,怎麼縣太爺開個會把問題安排的明明白白,到了你這裡,越開越亂。”

裴寶來臉色一僵,難得沒有反駁。

因為這也是他百思不得其解的問題,完全想不明白啊!

見一群小子們總算不再嘚瑟了,富春想要開口再‘點’他們一把。

恰逢這時候,有五六個衙門的差役辦完事兒,嘻嘻哈哈笑鬨著回來。

“富老師!”

“寶來哥,胡銘哥,李泉哥——你們怎麼都站在外麵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