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夏多雨,山中早晚已顯涼意,院中那老樹上卻已經掛了滿枝的小梨子,藏於寬大樹葉中,翠綠玲瓏,煞是可愛。
江月行耐心無比,正親自給那樹疏果剪枝,忽然院中有飛來一隻靈力所化的雀鳥,姿態靈巧輕盈,撲騰數下後停在江月行麵前的枝上,雙眼閃動著微微靈光,張開口發出一個陌生男子的聲音,
“江兄,近日峽官鎮中天象有異,諸多怪事,忽多失蹤之人,門內發現數具怪屍,卻查無妖鬼作祟,或許與君相托之事有關,君可往一探。”
江月行輕輕一點那鳥的額頭,“多謝。”,那鳥眼珠一轉,撲棱飛走了。
桑念生從紫衣堂中回來之時,江月行已經收拾好了行裝,見他那一臉木然的模樣,笑了起來,“明日不用去紫衣堂了,收拾一下,隨我下山,帶你去遊曆幾日。”
遊曆幾日?那可太好了,不過怎麼忽然要去遊曆,“師兄,為何忽然要下山?是有什麼事嗎?”
“我曾托仙門中友人留意各地怪異難解的妖邪惡鬼之事,方才天機門中有人傳話,說峽官鎮有異,我們明日就是去那裡查探。”江月行淡淡道,手中依舊在修剪那老樹的枝條。
誅妖除魔還要特意去選怪異難解的?
對了,江月行曾獨自在密葉村中查探邪像的事情,甚至林靜風能在李府附近找到他,會不會都是因為他當時知道了李府的事情,認為不同於尋常妖邪作亂,才會來查證來源,
但他發現密葉村中的邪像是妖靈之力偽裝而成後,卻又不再追查下去,仿佛已經得到了想要的線索。
江月行到底在查什麼,又查到了多少。
桑念生忽然想到一個可能,江月行是在追查當年白燕坡之事,骨梟鬼煞為何融為一體,還有他這個非妖非鬼的邪物又是怎麼回事。
可是十年過去,自己在他那裡早該是個真正的死人,再追查下去又有什麼意義?以及他修行走火與修願之事......
房門推開,桌上擺著個白瓷小碟,晶瑩冰屑上堆著數瓣鮮紅瓜瓤,顯是江月行給他備的,旁邊一隻小小瓷壇,桑念生打開一看,是一壇山中野蜂所釀的新蜜。
“你,你乾什麼去了?”少年江月行習劍歸來,看見小桑念生臉上莫名多了數個紅疹,奇怪道。
小桑念生卻很高興,獻寶一般拿出一個封好的罐子,咣當一聲放在江月行麵前,“師兄,看這是什麼,後山那天天偷吸山中靈氣的野蜂窩裡的新蜜。”
“你什麼時候看見野蜂偷吸山中靈氣了?”江月行哭笑不得,分明是他去招惹那蜂子,掏了人家窩還倒打一耙說野蜂偷吸靈氣。
“長那麼大,不是偷吸了宗門裡的靈氣是什麼,沒準過幾天還能成精了呢,哎呀彆管了,師兄嘗一口,香不香?”
他打開那罐子,伸手輕輕蘸了一點,湊到江月行唇邊,抹了一點上去。江月行躲閃不及,皺眉猶豫一會兒,還是抿了抿唇,敷衍道,“甜甜甜,不許再去招惹那野蜂,蜇成這樣你活該!”
自那以後,江月行每年都會去給他弄來一壇新蜜,也不管他吃不吃,從未缺過。
其實他並不十分喜歡甜食,那日跑去摘巢取蜜,乃是因為他發現江月行喜歡,桑念生將那壇中的蜂蜜點了一點在自己嘴唇上,一如往日般冰涼清甜。
峽官鎮是雷州與瓊州交界處的一個城鎮,不大不小,沿著瓦官峽下遊呈狹長分布,雷州與瓊州之間便是綿延千裡的南明山脈,主峰之下就是萬年不滅的真火之源,而千機門宗門就設在雷州城中。
桑念生尚是第一次離開浩然宗的地界,對萬事皆充滿好奇。
雷州富庶繁華,一路人聲鼎沸,兩人四處閒逛了一會兒,發現城中有數座裝潢格調一模一樣的恢宏樓台都掛著統一的巨大金色匾額,上書,“斫成千鋒”四個大字。
“這就是千機門的地方,走吧,去給你選一把趁手的武器。”江月行竟是要給他買武器。
走進其中一家,桑念生瞬間被晃得眼前一花。
四個隔間對稱排開,第一間最大,牆麵上掛滿了閃著森寒光芒的各類刀槍劍戟,更有試劍閣一間,劍修們紛紛擠在裡麵挨個嘗試,閣中劍光四起乒乒乓乓;
第二間則布置風雅,數名清秀少年引著各位樂修們四處鑒賞,笛簫琴瑟一應俱全,樂修雅士多文雅含蓄,撫摸品鑒,偶然撥弦試音,也是悅耳動聽;
第三間內陳列各類小法器,發飾掛件琳琅滿目,此間大部分是道侶們,滿麵春意地挑選傳情的小玩意兒;第四間則隻有一人坐位堂中,麵前一個小牌,上書:訂製處,隻有寥寥數人在內詢問,門庭寥落了不少。
桑念生奇怪道,“怎麼沒人?”江月行指了指那人後麵,示意他看,一張非常小的靈紙貼著,上麵是詳細的價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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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兩黃金起訂!具體價格根據靈礦種類、附靈要求和製作難度最後決定,如果需要協助刻畫圖樣或者提供原料建議,另外收費。
這麼貴......桑念生想起差點被自己扔進池塘的那把小劍,有些心虛。
江月行微笑道,“師弟修習刀法,去選一把稱手的,師兄......
“用趙君辭的錢給你買,看好價格,多了不行。”
...........對啊,你還拿著我的錢呢!
最終桑念生選了一把烏金鍛造的普通橫刀,上麵隻附了些許微弱靈氣,隻能“道長,這個價錢的靈刀,就隻是較之尋常刀具耐用一些,尋常無害的魂體和小妖也能殺,其他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