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州不置可否,像是仍在想那陣法與邪修之事,“更有可能,是有人借著邪修之亂,實則是妄圖利用古神怨力做些什麼。”
“我能控製它的,大師,”此時,桑念生忽然開口道,“我其實,有辦法,絕不會用它去作惡。也絕不會讓自己為他人所用。”
楚州微微一愣,沒想到他會這樣說,搖了搖頭道,“我並非這個意思。”
“其實,我並非對這力量一無所知。”
桑念生心想,反正都說開了,也沒什麼好隱瞞的,楚州幫了他們許多,說出來也好讓他放心一些。
聞言,楚州與江月行都有些驚詫,楚州更顯奇怪,“從前你並不知道自己的身世,如何得知這力量來源?”
“白燕坡上,”桑念生看了看江月行,將自己的手抽回來,似有些愧意,
“我曾聽到了一些......聲音?當時我雖聽不懂那聲音在說什麼,可我知道它在恨,我控製不了自己,隻想四處殺戮宣泄。後來,我怕自己再失控,便一直在尋找控製它的方法,試了很多很多,直到我發現有一個法訣是可以控製它的。”
楚州問道,“什麼法訣?”
“禦神訣。”
江月行失聲道,“禦神訣?那是禁術!”
心魂為祭,禦神之力。
天道之下,人間神界各有秩序,一旦成仙成神,便隻能賜福降懲,再不能真正踏入世間一步。可某一代仙道大能創出了禦神訣,以人身承神力,瞬息便可得移山填海縱橫宇宙之力,然而卻需耗損心魂,能用出幾分神力,全看魂魄有多強大。
“燃心魂,禦神力。既然禦神訣能控製它,我便一直猜,那莫名的靈力應該也是與神力相似的東西。”桑念生淡淡笑了笑,“現在看來,果然是。”
“阿念,此後你不許再用這力量!”
“你知不知道為了一時的修為,禦神訣下魂飛魄散的人有多少?你!”江月行想起白燕坡上那幾乎能與半個浩然宗大能相抗的恐怖力量,隻覺後怕無比。
“師兄,其實我......”桑念生想說,其實我的魂魄本來就是煉化過的,比一般人強了不少。
江月行卻打斷了他,厲聲道,“其實你什麼?你也隻有三魂七魄,你也會生老病死!不許再提此事!也不許再用禦神訣!”
江月行似乎真的很生氣,從未有過的嚴厲讓桑念生有些膽怯,隻得將話咽回去,點頭嗯了一聲。
江月行見他如此,察覺到剛才自己聲調太高了,放軟語氣道,“師兄並非是要責備你,隻是古神曾遭分屍放逐,漫長時間裡累積的怨恨太深了,於你,於其他人都太過危險。”
“我知道,禦神訣,我也......不會再用了。”
江月行說的沒錯,禦神訣所控的畢竟是正神之力,和充滿殺戮摧毀的怨力是截然不同的東西,可正因為這樣,更需要他能控製。桑念生嘴上好好好,心裡則完全沒在聽,沒事便罷,若果真有什麼,難道次次都讓江月行去替他擋著嗎?
與此同時,仙門之中卻發生了一件說大不大,說小卻不小的事情。
修仙問道之人,常年在外遊曆乃是尋常事,然而最近朝中到了祝禱萬壽的時節,大大小小門派聚在一起,有人忽然發現,每個門派中都有那麼一些人似乎已經很久未曾回歸。
某仙君如何了?不知道啊,他不是與你相交甚好嗎?啊?
某道友好久不見了,不知可好?他不是在你派中客居嗎?啊?
諸如此類對話頻頻出現,結果眾人更加震驚地發現,這些消失許久的人最後出現過的地方,全都是同一個,零陵州,九夷山。
江月行與桑念生對視一眼,在彼此眼中都看到一個相同的名字,枯蘭真人。她也也已經很久沒有消息了。
當年事後,枯蘭真人曾四處調查過白燕坡之事,不了了之後也不喜待在浩然宗中,長年在外。彼時江月行滿心皆是對桑念生的愧疚,渾渾噩噩隻知漫無目的地找尋與贖罪,隻當師父像以前一樣外出雲遊,一聽此事才想起來,似乎枯蘭真人這次的雲遊,似乎太過漫長了。
“大師,無論過去之事真相如何,既然現在阿念已經回來,於我而言其他事便不再重要,此次,”江月行認認真真地向楚州行了一禮道,
“大恩言謝,實屬慚愧,感念在心,無以為報。”
一旦提恩道謝,楚州就是滿不在乎的模樣,隨意揮揮手道,“謝自己吧,阿行。我所做不過也是自己的選擇而已,談不上什麼恩。”
江月行點點頭道,“無論如何,我仍記著恩情。打擾許久,也該告辭了,我與阿念想往九夷山一趟,仙門中似乎有許多人不知不覺中在那處消失,也許能查到其他線索。”
“如此,此去萬事小心。”此間事了,楚州知道他們將要離開,也不再多說,隻合掌頷首,送至三尺雨外。
等他們走遠,多日不見的蘇娘子悄然現身,“九夷山,”她麵色古怪,哼了一聲,“我還有個故人,哦,不,是曾有個故人。這事該不會和他有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