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妹妹和春花出了門,傅文鈺將在城裡買的其他東西放下,然後才向周氏的房間走去。
“娘,春花說你和二嬸吵架了?”
屋內,周氏正望著桌上的一籃子野菜發呆,不知道在想些什麼,直到傅文鈺開口,她才恍然回神,“文鈺回來了啊。”
傅文鈺在她對麵坐下,認真問道:“發生了什麼事?”
周氏猶豫了一下,然後歎了口氣,“哎,還是陳地主那事。今天我們一起去挖野菜,路上還好好的,但到了地頭,你二嬸趁著周圍沒人的時候,又拉著我提陳地主那兒子了,說他們家怎麼怎麼好,把蓉兒嫁過去,家裡能得多大的好處。”
“我聽著實在生氣,就跟她吵了一架。”
傅文鈺忙安慰,“吵得好!”
“娘,我們家現在不用靠二叔幫忙的,你不用委屈自己。二嬸敢三番兩次提這樣的事,就是不把我們當親人,也不把我們放在眼裡。”
“可不能縱容她。”
“娘知道,”周氏露出了苦澀的笑容,“你二嬸今天說漏了嘴,原來陳地主說如果做媒成功,就給她二兩銀子。蓉兒的終身,在她眼裡就值二兩銀子,我和你爹平日裡待春花和文舉這兩個孩子也不薄啊。”
“她怎麼能做出這樣的事兒來?”
之前劉氏一直鼓動著她把女兒嫁到陳家,她還以為對方是想著自家得了十兩銀子和十畝地後,他們二房能沾沾光,所以才如此積極地勸說。
但沒想到卻是為了二兩銀子!
今天要不是擔心鬨大了影響女兒的名聲,她非得請人來評評理不可。
二兩銀子?
傅文鈺猛地握緊了拳頭。
他可算是明白傅二嬸為什麼會抓著這件事不放,幾次三番地提起了,原來是陳地主允諾了這麼多的謝媒禮。
要知道二兩銀子夠城裡的四口之家過一個月了,而在鄉下,因為糧食、房子和菜都能自給自足,銀子便更值錢。有些人家娶個兒媳婦也隻需要兩三兩的彩禮。
應該慶幸陳地主允諾了二兩銀子嗎?
如果不是為了獨占這二兩銀子,依傅二嬸的性子,恐怕早就把這件事宣揚得全村都知道了,不會隻在私底下偷偷說。
而不等傅文鈺說話,周氏又遲疑著道:“文鈺啊,娘剛才想了一下,你之前不是打算再建幾間屋子嘛,那不如把牆也建了吧。到時候將咱們家圍起來,這樣我們的日子也能過得清靜些,你覺得呢?”
“這主意好!”
傅文鈺豎起大拇指讚同。
從現代穿越過來的他,其實更喜歡各人管各家事的模式,如今這樣和二房一家處成了對門,自己做什麼他們都能知道,對他來說很不習慣。更彆說上頭還有一個祖父了,所以能把圍牆建起來,可真是太符合他的心意了。
但與此同時,他又一陣怒氣上湧。
傅二嬸舊事重提,這不單單是她的事,還是陳地主的事。
事情過去這麼久了,他以為那個什麼陳地主早就死心了,沒想到對方居然一直都沒有放棄,還在搞東搞西。
真以為他是好欺負的?
想到這裡,傅文鈺表情嚴肅地對周氏道:“娘,這件事的根源在陳地主,隻要他還沒有放棄,今天有二嬸,明天就還會有其他人。”
“我們總不能這樣見招拆招,得一勞永逸才行。”
周氏愣住了,喃喃道:“……一勞永逸?”
“對,”傅文鈺認真地道:“娘,你給我說一說陳地主這個人吧,他是什麼樣的人,做過什麼事情,家裡的情況是怎麼樣的?”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傅文鈺覺得去找陳地主之前,得先了解一下對方的詳細情況。換句話說,就是得先握有底牌,才能去找他談判。不然貿貿然地上門,很容易就肉包子打狗一去不回的。
周氏恍然,接著便解釋起來。
陳地主的名字周氏並不知道,因為對方跟傅家村來往不多,隻知道他們一家是十年前搬過來的,一來就買下了兩百餘畝的地。
陳家人深居淺出,家裡的地租給了附近幾個村子的人種,地租聽說收得也不多,遇上災年還會有所減免,所以在本地的風評不錯。他們家很低調,最引人注意的,大概就是陳地主夫婦有個智商隻有五六歲的傻兒子了。
也就是說,並無作奸犯科,違法亂紀之事。
這就讓傅文鈺有些為難了。
因為他的保底計劃是收集陳地主一家做壞事的證據,如果談不攏就找機會向官府告狀,讓官府把陳地主抓起來。
現在發現保底計劃不成,傅文鈺也不氣餒,他迅速換了一身乾淨的衣裳,然後把自己帶回來的報紙卷一卷,就出門往陳地主家走去。
不過臨行前,周氏又拉住了他。
“文鈺,娘仔細想過了。”
周氏眉頭緊鎖,“你到了陳地主家裡,可千萬不能意氣用事。你好好跟他說,讓他以後不要再提這門親事就好了,不要節外生枝。”
“蓉兒的名聲要緊。”
“可不能鬨大了,明白嗎?”
她此前處處忍讓著那劉氏,擔心的便是對方將這門親事傳出去。雖說自家不會答應,但擋不住人言可畏。她以前在城裡住的時候,便見過那些沒了良心的人故意壞人家小娘子的名聲,等人家嫁不出去了,再去求娶。
夫君已逝,自家又跟二房分了家,可再受不得打擊了。
傅文鈺表情一凜,“娘,我知道了。”
因為是帶著幾分興師問罪的心理去的,所以他連雞蛋、點心什麼的都沒提,就這麼大大方方,昂首挺胸地走到了陳家門口。
“勞駕,我是傅文鈺,還請通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