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先是回到家中,悠閒地吃了一頓午膳,然後才優哉遊哉地來到榮盛書坊。
“今天生意如何?”
孔雲走上前來,“掌櫃的,今天早上隻賣了三兩五錢銀子。不過您放心,等傅先生轉投我們榮盛書坊,那必定財源廣進。”
許掌櫃先是不滿,但聽完孔雲的話又開心起來。
“不錯不錯,還是你想的辦法好啊。”
“先是與柳州小報的楊書生攀上交情,然後再是趁著那姓肖的小子去京城,挑話本的事交給楊書生的時候,請他幫個小忙。”
“嗬嗬嗬,事情就這麼簡單地成了。”
他得意地道:“那姓張的老匹夫,還有姓傅的小子再也想不到,這件事的根源在我們這兒。可惜了,要不是那姓肖的小子油鹽不進,我也不會花費那麼多的時間,又是請那楊書生看戲,又是陪他喝酒。”
“好在功夫沒有白費。”
孔雲忙道:“都是掌櫃的教得好。”
許掌櫃嗯了一聲,砸吧嘴道:“那楊書生好像跟姓傅的小子不太對付,我一說他就答應了,也不知道傅文鈺以前是不是得罪過他。”
“不過正合我意。”
“哈哈哈……”
孔雲眼睛轉了轉,附和,“或許那位傅先生,還真得罪過楊書生呢。小的今日見他渾身傲氣,連掌櫃的話都不信。”
“他們這種人是這樣的。”
許掌櫃擺擺手,不甚在意地說道:“隻要能給我掙銀子,捧一捧他又何妨?”
“姓傅的這小子,可不是一般人啊。”
“一般人哪裡能在短短的一年時間裡,幾次三番地把孫秀才打趴下呢?孫秀才不但有秀才功名,在話本一道上,更是與三柳先生齊名的人物。”
“可傅文鈺先是一篇《真假少爺》,再是一篇《神眼傳奇》,《重生之藏寶圖》就更不用說了,掙了多少錢啊?”
許掌櫃感歎道:“就是新寫的《珍娘傳》也不同凡響,據說長喜班的那出戲還是他親自指導著排的,隻花了半個月的時間,可如今聲勢竟然把孫秀才的《青釵記》壓下去了。這樣的人物如何不讓人眼饞?”
“等他到了我的手裡……”
就在這時,旁邊突然響起了一道咬牙切齒的聲音,“《珍娘傳》這出戲,是傅文鈺寫的,也是他指導著排出來的?”
正說得入神的許掌櫃和夥計孔雲嚇了一跳。
他們連忙轉身,就看到剛剛才提起的孫秀才正臉色陰沉地站在兩人身後,那目光之幽深,竟好像是要噬人一般。
許掌櫃:“……!!”
他深吸一口氣,飛快地回想自己剛才有沒有說孫秀才的壞話。
要知道自從三柳先生不知道為什麼不寫話本,傅文鈺又冒頭之後的現在,孫秀才已經是他們榮盛書坊寫話本最厲害的人了。
以前的孫秀才寫話本雖然厲害,但他隻會把自己的話本交給出價最高的人。所以榮盛書坊印過他的話本,開元書坊及其他書坊也印過。最近一年孫秀才跟開元書坊那邊鬨掰了,這才開始跟榮盛書坊長期合作。
所以雖然之前的《青釵記》失利,兩家都賠錢了,但在許掌櫃的維護下,孫秀才還是跟榮盛書坊維持了不錯的關係。
如今傅文鈺沒到手,可不能再失了孫秀才!
好在許掌櫃仔細一想,發現自己最後隻提到《珍娘傳》這部戲的風頭把孫秀才的《青釵記》壓下去了,旁的並沒有多提,這才放下心來。
他頓時笑道:“什麼風竟把孫秀才您給吹來了,快請快請。”
“孔雲,還不去給孫秀才上茶?就用我剛從家裡帶來的那罐茶葉。”
孔雲應聲而去。
但孫秀才卻沒有心思喝茶,而是執著追問,“你剛才說《珍娘傳》是誰寫的?”
孫秀才今天心情煩躁,因為《青釵記》戲曲上演後,並沒有像他預期的那樣一爆而紅,而是不溫不火,日漸低迷。
原因當然是《珍娘傳》!
尤其讓他生氣的是,他今天早上臨時起意去戲樓那邊看看,結果竟然聽到一個公子哥兒抱怨《珍娘傳》的戲票太難搶了,害得他隻好連前麵的《青釵記》也一起買了,這樣等《珍娘傳》開演的時候,才能有一個好位置。
這話讓自負的孫秀才險些吐血。
可他派人打聽,卻隻打聽到《珍娘傳》是一位姓傅的人寫的,長喜班的人稱呼對方為“傅先生”,再多卻是沒有了。
憤怒地離開戲樓之後,他又來到了榮盛書坊,想要問問《青釵記》這出戲上演之後,那所謂的精裝版有沒有賣出去一些。
可他聽到了什麼?
《珍娘傳》竟然是傅文鈺寫的!
一時間,新仇舊恨湧上心頭,孫秀才咬著牙道:“又是你,傅文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