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他的手在發抖。
隨後得知她們來了傅家,於是又匆忙趕來。
如今麵對著昨晚說‘我不知道’,今天卻攔在門口的少年,申義論眼神一厲,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後,才壓著火氣道:“我要見李娘子。”
傅文鈺沒有讓開,而是道:“李伯母和李姑娘如今情緒不穩,不如你在門外稍等片刻,我去問上一問?”
申義論克製著讓自己點了點頭。
於是傅文鈺關上了門。
等他去而複返的時候,裡麵已經安排好了。
李娘子聽到門外是申義論的時候,嚇了一跳,頗有些六神無主。最後還是李歆比較鎮定,請傅家幫忙安排一間門靜室給他們三人。
所以最後的結果是三人在前院談話,傅文鈺等人則在後院等待。
周氏遙望著前院的瓦簷,感歎道:“原來李娘子不是寡婦,怪不得歆兒還小的時候,有人勸李娘子再嫁,她都沒有答應。”
傅文鈺也在心裡感歎。
誰能想到自己隨手寫的一篇用來打賭的話本,居然跟真實情況差不多呢,隻能說藝術來源於生活吧。
剛才把鎮北侯關在門外的時候,他回來把情況一說,便從李家母女處得知了李娘子早些年的真實經曆。
受人襲擊導致失去記憶的鎮北侯申義論與救了自己,一個江南普通商人的女兒李娘子相愛了,然後他們成了親。但申家尤其是申義論那位出自京城另一座侯府的母親,自詡名門望族,接受不了自己的兒媳婦隻是商人之女,所以百般刁難。
申義論在的時候還好,他會為李娘子解圍,但當他領兵在外的時候,李娘子的遭遇就很不好了。後來李娘子懷孕,又出了‘瞎眼神算’的事,心灰意冷的她乾脆一走了之,而且為了不拖累家裡人,開始的時候完全不敢去聯係,後來才悄悄地聯係一兩回。
總之她的遭遇,就和話本的前半部分差不多。
至於後半部分,就看李娘子怎麼選了。
然後過了一會兒,李歆出來了。
李歆的表情略帶嘲諷。
她頗有幾分解氣地道:“原來那位申老夫人,也跟話本裡麵田玉泓的娘一樣,心心念念著讓我爹與她看好的人成親。先是某位縣主,然後等我爹娶了我娘身價下跌了之後,她又看上了娘家侄女,為此還把人接到家裡。”
“所以當年逼走了我娘之後,為了讓我爹死心,她還弄了一具屍體裝作我娘是不小心落水而亡的。等我爹匆忙趕回來之後,不但人已下葬,而且屍體以及腹中的胎兒也腐爛得不成人形。”
“我爹備受打擊,以後便隻在那所謂的‘忌日’才會回來。”
“就這樣,等我爹‘孝期’一過,她還張羅著要給我爹娶她那破落戶娘家侄女做繼室呢。後來一直拖到那娘家侄女滿了二十,不嫁人實在是說不過去了,才匆匆把她嫁給一個四十多歲的鰥夫,聽說現在過得很不好。”
周氏搖頭,“這又是何苦呢。”
“姻親雖然結的是兩姓之好,但也要看兒女們的意願。你那祖母必是之前允諾了什麼,這才能把娘家侄女接到家裡來的。可你爹不同意,她的名聲便壞了,如今不但那女子過得不好,你那祖母恐怕也會被娘家埋怨。”
“管她呢,她過得不好才好。”
李歆笑了起來,“我爹說如今他沒有兒子,所以我祖父的幾個庶子對爵位虎視眈眈,她那種人怕是天天睡不好覺。”
傅文鈺暗暗點頭。
既然那位申老夫人看不上李娘子,連帶著她的孩子也看不上,可見她是非常重視血脈的人。這樣的人眼睜睜地看著自己的親兒子無後,然後整個侯府以後都要便宜了丈夫的庶子,便宜了一群跟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人,心情如何可想而知。
那鎮北侯的做法,也是絕了。
傅文鈺疑惑問道:“那你爹是怎麼發現你娘沒死的啊?”
他覺得如果不是申義論確定李娘子沒死,那麼他不會看到話本之後那麼迅速地就找上門來,怎麼也得是先派人打探。隻有確定李娘子沒死,他才會拋下一切飛奔過來,隻為了早一日與心愛之人見麵。
李歆的表情頓時複雜起來。
“他娘說的。”
“那申老夫人可能是不甘心家產便宜了外人,又見兒子一直無後,所以前幾年就把當年事情的真相告訴了我爹,讓他把我們找回來。”
“還說什麼隻要我爹有兒子,不讓鎮北侯府便宜了外人,她就不管我爹娶誰了。我覺得哪怕我爹娶個乞丐,她也不會反對。”
傅文鈺:“……”
周氏:“……”
傅蓉疑惑,“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傅文鈺也感歎,是啊,怎麼會有這樣的人?
……
李娘子和李歆跟著申義論回去了。
不過他們回的不是有申老夫人在的鎮北侯府,而是後來陛下賜給申義論的將軍府。
將軍府裡麵除了申義論之外,就住著他的一些幕僚。另外管家、護院以及其他一些簽了雇傭契約的下人,都是申義論從其他地方帶回來的。部分更是隨他上過戰場,亦或者是家人戰死後無依無靠的家眷,所以個個忠誠可靠。
唯申義論命令是從。
這也是李娘子願意回去的其中一個原因。
至於另外一個原因,大概跟李歆一樣,覺得不甘心吧。
所以短短的三天之內,李家母女便收拾好了一切,踏上了去京城的路。
至於她們的那家綢緞莊以及宅子,因為去了京城後不好管理,加上周氏也有意接受,所以母女二人便帶著幾分感激的心思便宜賣給了傅家。
但傅家也不是喜歡占便宜的人,所以傅文鈺連夜寫了幾個現代常見的營銷方案,連帶著做絨花的方子一起放到了送給她們的臨彆贈禮之中。
與此同時,鎮北侯找到了失散多年的妻子及女兒的消息,也逐漸傳播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