夢裡清歡(69)
入了秋, 鄂爾泰被外放去西北做縣令去了。西林覺羅家都跟著去的,臨走前過來聚了聚。
當額娘的當然不放心閨女,可留在京城應該是不合適的。聽兒子多少也說了一些, 在京城這個拉攏那個拉攏的,真留下來了,說不定就給閨女惹禍了。還不如去遠一些的地方,西北說是貧瘠,也不容易出政績,可這得看上麵有沒有人。隻要貝勒爺在京城裡穩著, 他們下去自然就穩著的。
鄂爾泰還是很喜歡聽這個妹夫說話的, 關鍵是人家說在點上了。就像是早前, 他就說, 皇上不定什麼時候就停了滿人科舉, 雖然現在還沒停滿人的, 但卻把宗室科舉給停了,這就是個信號。
他此去西北,也要多留意兵事,有什麼信兒要及時傳回來的。
走之前,被麵授機宜,知道這密信怎麼傳遞, 記準了,這才吃了飯帶著一家老小回家。選了個吉日,就低調的離開了京城。
桐桐送到城外, 看著一家子遠去了, 這才返身回來,很是怏怏了兩日。
直到四貝勒府打發人來報喜,說是四福晉也懷上一個月了, 這才又歡喜了起來。
可還沒等她把賀喜的東西收拾出來,皇上要巡幸塞外了。下旨叫直郡王、老三、老四、老五、老六、老八、十三、十四、十五、十六隨扈。
除了十一這個養病的,留京師的除了太子,就是老七、老九和老十了。
桐桐就覺得,其實皇上還是想看看這些兒子各自的才能的,反正都給機會叫你們把你們的本事用出來了。就像是這次,怎麼也沒想到,留下了老七。
得!這又趕緊給收拾出門的東西。
“我去把孩子接回來。”嗣謁回來說了一聲,“我跟四哥都不在京城,孩子分開放。”
啊?哦!
四福晉連猶豫都沒有,把弘暉和弘顯給打發出門了,剩下的兩個格格和弘昀弘時被留家裡了。
給孩子的功課不敢停,但也沒叫學新的,就是溫顧舊的,然後每天堅持寫字。
反正是爺們不在家,最好就是關閉府門,除了采買的,也彆見客了。好好呆著吧!
桐桐還是一樣,每天給自家爺寫信。信裡還附帶兩個孩子的作業,厚厚的一封,叫內務府幫著給送。當然了,每天也必然能收到聖駕在路上的事,比如皇上下旨不叫喝溝渠裡的水,怕引起霍病。再比如才到塞外,皇上就用火銃獵殺了一頭熊。
還有幾個旨意是對外宣了的,比如哪裡哪裡又上折子請求表彰烈婦了,誰誰誰的妻子某氏拒JIAN自縊了,剛烈非常,請朝廷給予表彰。
之前也是年年有,可今年這段時間,半個月裡,都發了三個這樣的聖旨了。
府裡的下人都稱這樣的女子著實為楷模,桐桐就把自己腦子裡那些不合時宜的想法給壓下去了。她想說生命無價的道理,可這麼說出來,自己會顯得很奇怪。
其實叫她疑惑的是,她腦子裡會有那種跟時下的認知相左的認知。而叫她欣慰的又是,自己如果有這樣的意識,是不是就說明總有一天,生命可貴的道理會被更多人所明白。
晚上陪著倆孩子,她倒是也開始早睡早起了。倆小子都不跟著奶嬤嬤睡了,進來跟她擠著。被窩裡一邊一個,還彆說,夜裡也睡的可踏實了。
早起盯著兩人跑兩圈,然後回來背書寫字,一大早上就晃悠過去了。下午基本就是玩,她變著花樣給孩子做吃的。
這次巡幸塞外去的時間也不長,不足一個月就回來了。
回來之後,皇上緊跟著冊封了老八的生母為良嬪,雖然之後也冊封了佟氏為貴妃,瓜爾佳氏為和嬪,但八爺的生母冊封良嬪這個事,好似還在傳遞某種信號似得。
桐桐小聲問自家爺:“是不是人家討皇上的喜歡了?”
你家爺就那麼不討喜呀?
這人真是,明知道沒這個意思。
彆管啥意思,咱過好自家就行了,皇上的心思誰知道呢。他隻扶著她往回走,“有沒有叫太醫診平安脈?”這自來醫不自醫,也彆隻自己給自己調。
診了!老張太醫親自來瞧的,“都好著呢。”嘴上應著,這不是還是急切的想知道皇上突然恩賞老八是為了什麼嘛。
“好奇心怎麼那麼重呢?”彆急,你慢慢看著。
看什麼?結果沒幾天,皇上說今年是皇太後六十整聖壽,得好好辦。這差事給了老四,叫他整備進獻的禮物。
桐桐似有所悟,便不再提這個話題了。
真正該忙起來的反倒是給太後的壽禮,今年正式,比往年得多添五成才行。
再就是得進宮朝賀去呀!這可是個大事,皇上得率領宗親勳貴、文武大臣給太後磕頭賀壽。而桐桐這些孫輩的媳婦,屬內命婦,得站在一邊,給太後行大禮。太後打發了嬤嬤照顧老福晉們,也照顧有孕的小一輩,但不能說不來。
桐桐倒不是累,隻是又恍惚了一下。她好似看見自己做了太後,氣派比今日所見還盛!
這該死的夢,總是要用這些東西誘惑自己。
可真的坐在太後那個位子上就舒服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