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的馬車上,她低聲跟自家爺說,“孤家寡人,不過是個‘哀家’罷了,用這個誘惑我,哼!”她麵帶不屑,趴在他耳邊低聲道:“有爺的日子才是好日子,沒爺了,變成了哀家,我活個什麼勁兒。”
嗣謁一把拽住她的手臂,“不許胡說八道!”什麼死啊活的,沒一點忌諱。
說實話而已!
嗣謁重重的歎了一聲,自己這身體如何能陪的住她,如今看來,那所有養生的辦法都得試試的。活著,陪她好好的活著,好似就變的格外的重要。
這個態度才是對的嘛!桐桐就說,“人活一輩子,到頭來比的是什麼?是壽數!當年的宸妃早早沒了,叫孝莊老祖宗的兒孫得了天下。那董鄂妃何等的得寵,結果呢?享了一輩子尊榮的是如今的太後……”
你可真膽大,這話也敢說,“給爺回去好好的在家裡呆著,再不許口無遮攔。”
這邊才說太後過完壽能好好歇歇了,可皇上又叫了老四和十三隨扈,再去巡視永定河。留在京城裡這些阿哥還沒明白這次帶老四和十三的意思,結果沒幾天,人家又回來了。
這不是天就很冷了,自家這位想好好保養的爺,也說該告假了,他打算生病,準備在府裡貓一冬呢。結果並沒有如願,皇上又下旨給諸皇子,說是去暢順園見駕。
為什麼的呀!這大冬天的,沒完沒了的。
是啊!為什麼的呢,出城的時候哥幾個碰一塊了,麵麵相覷之下,都不知道。
能騎馬的都騎馬跑了,自家這出門用的馬車,跟十一兩人一前一後,溜溜達達的跟在後麵。
結果到了才知道,皇上興致正好,朝中大臣站了一圈。皇上正跟侍衛營的幾個將領比射箭呢。這會子工夫,皇上連射五矢,皆中。
好家夥,侍衛營山呼海嘯的,都鬨騰瘋了。
皇上大手一揮,“朕這些皇子如何,你們也都瞧瞧。”
完了,這叫當眾射箭嗎?不能這麼坑兒子吧。
十四似笑非笑的朝老四看,老四差點繃不住。
嗣謁一瞧,這不行呀!他主動請纓,“皇阿瑪,兒臣想把您今兒這雄姿作畫以留念,請您恩準。”
皇上今兒心情好,一瞧就知道什麼意思,馬上安排,“老四,去給老六安排。老十一,去給你六哥研磨去……”
把不擅騎射的都給挑出來了!好似在說:就你們幾個那小心眼,彆以為朕不知道。
可這三個兒子也當真是奇人,被人戳破了,也沒不好意思。老四繃得住,老六一臉的與有榮焉,十一歡喜的跟著顛顛的,完全沒有因為不擅騎射而帶來的尷尬。
畫的話,怎麼畫呢?
洋人的畫法自己也會,但那個不稀罕。
什麼稀罕呢?就是那種畫好之後真猶如這個人站在麵前一樣。早前給弘顯畫了一幅花鳥圖,本是哄孩子的,給紙上畫了一塊石頭,石頭上站著一直就常見的麻雀。然後連福晉都沒發現那麻雀是紙上的畫,還以為是從窗外飛了雀兒進來站在畫紙上了。
不知道為什麼會那種畫,但無疑此刻用這個畫法畫是最有效果的。
彆管他們誰輸誰贏,他隻管畫他的!畫太多的內容畫不完,就是一個人物,這會子工夫也是難為人,速度快些隻要能趕到晚上畫出來就不錯了。
畫的投入了,什麼時候消停下來的,周圍什麼時候圍著那麼多人的,都不知道。再抬起頭的時候,圍觀的站了不少。畫沒精修,但輪廓已經有了。跟皇上是一比一的,畫上的皇上側身而站,這畫給人的感覺就是立著的,猛地一看絕對會嚇人一跳,看不出來是畫。
這陣仗他隻愣了一下,就把位置讓出來給老四:“四哥,您來提字。”
老四的書法在眾兄弟裡無出其右,叫他給上麵提個某年某月哪些人隨聖駕在什麼地方乾了什麼,因為什麼原由才有了這麼一副畫的,寫清楚這些就行了。
畫好在新奇,字已很有功底。
出彩了嗎?
出彩了!皇上龍顏大悅。
但是很出風頭嗎?
不會!
是的!沒人認為老六出了風頭。他們酸溜溜的哼笑一聲,評價了一句:詞臣而已!
繼酸文假醋的老三之後,兄弟裡有多了一個——詞臣老六。
詞臣?嗬!詞臣就詞臣,爺樂意!爺出來得了賞賜白銀一千兩,還得了上造的首飾兩匣子回去給福晉,你們得著什麼了?
詞臣?詞臣怎麼了?叫你們當詞臣,你們有這詞臣的本事麼?
眾兄弟就覺得,果然兄弟這種東西就不存在順眼的,以前多好的老六,現在怎麼成了這個德行了?
礙眼!一樣的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