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阿哥當時就叫屈,把如何在八貝勒府裡呆了一天,他是怎麼說的,八哥是怎麼說的,後來老十怎麼著了,而後哥倆怎麼陰差陽錯的這些都說了,“老十從老八那裡知道了我想乾嘛,他覺得很有道理……估計昨晚是琢磨著該怎麼幫我,然後他那腦子想也想不明白,一發愁就喝酒,一喝酒就醉,然後今兒就闖禍了……”
圖裡琛學完,就道:“五貝勒把事情了解完,見著實不是九阿哥攛掇十阿哥的,這才放了九阿哥回去。”
皇上點頭,老五厚道,教弟弟的話也沒有孬話,全在理上。
這裡麵牽扯到了老八,關於老八跟老九說的那些話……怎麼說呢?對君父存敬畏之心,錯了嗎?不算是錯!隻是,心思未免機巧了一些。
他沒言語,催著圖裡琛往下說。
圖裡琛直接說起了七貝勒,“一個人在前院書房,特地要了二兩酒,喝了才歇下了。”
意思是本不喝酒的人,睡前不得不喝,其實跟老三要喝安神湯藥一樣,怕離了這東西睡不著。跟老三不一樣的是,老三不怕人知道他被嚇著了。但老七好歹好顧著些臉麵,隻敢用酒安神。
“十阿哥回去就蒙著被子呼呼大睡,誰也不叫打攪。九阿哥從五貝勒那邊出來,先去了十阿哥那邊,見十阿哥睡了,就沒多留。敲打了院子裡的奴才,叫他們夜裡得有人當值,夜裡不許給十阿哥喝冷茶。而後九阿哥才回府,回府之後一個人在書房裡,哭了……”
皇上緩緩點頭,一個是自以為精明的實心蠢人,一個是以蠢人自居的實心精明人。
哪個是好的?哪個是壞的?
皇上閉著眼沒說話,圖裡琛而後才道:“十一阿哥回去就請太醫,哭的過了,回去飯食也不曾進,就歇下了。”
體弱,有點自保的小手段,內裡其實比老五和老九看的都明白。
“十二阿哥念了一個時辰的經,回了後院就寢。跟平時並無不同。”
是心態穩,還是冷心冷情,還得再看看。
“十三阿哥在阿哥所翻造船和火炮的簡略圖紙,一直也沒歇著。”
怕是在考量水師所用戰船革新的事了!
“十四阿哥很生氣……”圖裡琛儘量不叫自己露出異樣來,隻低聲道:“十四阿哥抱怨,說一樣是哭,為什麼都說他哭是沒出息。為什麼就沒人說六貝勒和十一阿哥沒出息呢?”
這個蠢呀!蠢的朕都不想認這是自己的皇阿哥。許是過幾年就好點了?怎麼老四和老六身上的精明守拙在他身上一點也找不見呢?
皇上聽的撓頭,然後才問:“你沒提老八和老六。”
圖裡琛心裡歎氣,其實八爺那人為人挺好的,隻是這次很不巧,要被他自己個的福晉給連累了。
八爺回去就進了書房,在前麵用了膳,誰都沒叫,最後連近身伺候的人都打發了,不叫任何人打攪。然後八福晉久等八爺不到,直接上前麵來找,進了八爺的書房,無人敢攔著。然後八福晉就問詢了八爺今兒耽擱一天是為了什麼。她問了,八爺簡略的答了。
兩口子之間,怎麼問的,怎麼答的,圖裡琛都詳細的說了。
八福晉在聽完之後就說:“老十那性子,最難以約束。本就不務正業,處處要爺操心,而今呢?更是惹出這麼大的事端來,差點牽連到爺。叫我說,趁早遠著些才好。”然後又勸道:“我知道爺跟老九關係好,老九呢,撈銀子是很有些能為的,對爺也是實心實意。可真因為老九實心實意,爺這做哥哥的才越發要跟老九說清楚,遠著老十,重要的事萬萬得瞞著老十,要不然,根子得從老十身上壞。這也是為了老九好的!”
圖裡琛已經跟感覺到皇上的怒氣了,挑唆兄弟不合,這是大不賢!
八爺跟福晉說朝中事,有問就有答,這便已然是過線了。結果誰知道八福晉是這麼點評其他的皇子阿哥的。
“老八怎麼說?”皇上已經坐了起來了,臉上帶了怒色。
“八阿哥哄了八福晉回後院,說是這些他心裡都有數……”但不知道這話是敷衍福晉的,還是真心那麼想。
皇上臉上多了幾分隱忍,看向圖裡琛:“老六那邊又如何?”彆又是一個表裡不一的。
圖裡琛忙道:“六貝勒洗漱的時候倒是跟六福晉把今兒在宮裡的事都說了……”
果然,留在最後說這兩個,必是有相同的地方的。老六和老八,都有叫福晉知道外麵事的毛病。然後呢?老六家的又說什麼了?
“六福晉叫人取了大禮服,並吩咐人將府裡正殿打開,擺香案,而後回去伺候六貝勒換禮服,她自己則大裝。六福晉跟六貝勒說,小地主家有個百畝地一箱銀,兄弟尚且爭執的頭破血流。可咱們家坐擁天下,富有四海,卻父子可交心,兄弟能守望。這是天地護佑祖宗保佑,正該淨手焚香,以表謝意。”說著,話音稍稍一頓,才又道:“六福晉還說,打虎須得親兄弟,上陣還需父子兵。而今父子相親,兄弟一心,這便是天家家和。天下家和,便可萬事興。萬事興,便天下大興。六貝勒大讚,攜六福晉焚香拜祖……”
圖裡琛說完,就停下來了。這就是娶個好福晉的好處!六貝勒便是表現的有些纖巧的地方,可也被六福晉這麼一下給補救回來了。若是背後教的媳婦都這麼明道理,那他在人前說的話就不是做戲,那是真真那麼想,就這麼說的。
而他把消息看了之後,這個稟報順序,他是調整了的。至少他知道,把六福晉說的這番話放在最後,皇上今晚能睡個安穩的好覺。
是的!皇上緩緩的靠回去,麵上已經有些動容:父子相親,兄弟一心,天家家和,天下大興。
這話說的——真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