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桐拿藥給他,轉臉,數百匹被藥迷瘋的馬被驅趕了出去,而後順著馬屁股就是一刀,馬吃疼,不要命的朝前衝,什麼陣都給衝散了。
文昭帝哈哈就笑,看向乾坤會那些人:“讀儘了兵書,就以為會打仗了?天下大亂之時,龜縮起來!天下一穩當,你們就要來分一杯羹。但凡咱們不願意,在你們眼裡便是十惡不赦!而今看見了嗎?這點小陣仗,連戰場都算不上,就給你們嚇的站不住了,那你們又為什麼覺得,你們有資格要這要那呢!彆人辛辛苦苦娶媳婦,你們嫌棄洞房的時候不帶你們,豈不是滑天下之大稽?!”
正說著呢,就聽遠處一巨響,緊跟著,西邊的天空像是誰在放煙花,紅成了一片。
那是?
皇後笑道:“是老三!老三回來了。”
緊跟著,馬蹄聲由遠及近,響成一片。
文昭帝看向幾個女兒,“你們守著此地,誰若有異動,格殺勿論!”扭過頭,看向幾個兒郎,又吆喝剩下的一千親衛:“兒郎們,隨朕殺敵!”
殺敵!殺敵!殺敵!
一時間,箭簇聲,刀劍聲,馬兒的嘶鳴聲,狗吠聲,喊打喊殺的聲響,響成一片。
林雨桐留下了,哪裡也沒去!跟她一起留下的,還有那五十個女護衛。連同三位公主,趙德豐這個郡主,以及長公主!
有些武將走過來,跟女衛借兵刃,“用完之後,還給將軍!”
劉雲看桐桐,桐桐點頭,允許將兵刃借出去。
英國公起身,走了過去,接了一把刀,一步一步的走向了戰場。林雨桐就站在了貴太妃身側,觀察著周圍的一舉一動。
貴太妃看著這些老將一個個去了戰場,低聲跟桐桐說,“太|祖常憂後來之君難降服開國之將,他言說,曆史上總是開國便殺功臣,以前不知道為什麼,做了帝王之後便懂了。而今,哀家也懂了!與彆的開國勳貴比起來,他們除了隻知忠君這一點……其他的真算是好了!若是這些年,他們四處找麻煩,你皇伯父的皇位也坐不穩了。”
是!桐桐低聲道:“不能求全責備。自來學的便是先忠君,那他們忠君就不能算是錯的!看人,得在當下看,脫離了當下去責備,那是不講道理的。何況,他們之前也不過是認不了幾個字的大老粗,在亂世追隨太|祖不過是為了求存,誰能有多高尚!能沒添亂,就已然不錯了。說到底,不過是想活著,怕麻煩,舍不得長久富貴的普通人罷了!”
貴太後便笑了,不知道怎麼的了,總覺得隻這個孩子最像太|祖。她的身上有一種什麼東西跟太|祖很像!
抬眼望去,本來就打亂了陣腳的黑甲敵軍被兩麵包抄,很快,他們便被分割成一片一片,被圍在中間,然後一點一點的,就這麼被蠶食掉了。
林雨桐看的見四爺,四爺在後麵——補刀!
再抬眼看去,能看見騎馬飛奔的林克用,他一身銀白的鎧甲,騎在白馬上,手持一柄長劍,左右衝殺,愣是殺出了一條路跟在了文昭帝的身邊。
林雨桐低聲道:“沒事了!眼前這一關算是過去了。”
是的!眼前這一關算是過去了!一個時辰之後,林克用所率的不知道是哪裡的將士在清點戰場,文昭帝等人卻都回了大營。
四爺叫人押回來十數個老者,都是世家出身。還有好些年輕些的,自報家門說是世家的,四爺也沒叫人留下性命。
而今,這十數個,有從馬上摔下來摔斷了骨頭的,有被飛箭射中鮮血身受重傷的,有被馬兒踩到的,有被狗咬下一塊肉的,沒有一個是完好的被帶回來的,但是還都活著。四爺還專門給喂了藥,叫他們都活著。
這些人一帶回來,那些入了乾坤會的大臣們就亂了,這個喊著父親,那個喊著叔父,再要麼喊著嶽父、叔嶽父、舅舅……一時之間,成了認親大會。
那邊林克用才不管這些呢,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自家著瘦瘦小小,可憐巴巴的姑娘了,“爹爹回來了!嚇壞了吧!不怕不怕!沒事了!沒事了!”
然後很鄭重的跟貴太後致謝,“也虧得您給帶在身邊,要不然兒都不能放心。”
貴太後:“………………孩子膽子大,不用我操心。”
林克用再打量自家孩子,個子不高,長的不壯,力氣沒有,她也就剩下膽子大了。瞧瞧,這手腕細的呀,這是在宮裡吃不飽麼?
於是,他抬手憐惜的摸了摸自家閨女的腦袋,“彆怕,爹爹不走了,你跟著爹爹吧。”
林雨桐:“……”想問問四爺傷沒傷都沒機會了,手腕被林克用抓的緊緊的,一點也不放。
才要跟林克用解釋幾句,結果就見貴太後起身了,朝這次帶回來的一個老者走了過去,“盧度世,十多年未見了,卻不想再見麵,卻是在這種境況之下。”
盧度世是個七十多歲,但之前應該精神頗為矍鑠的老者。鶴發童顏,宛若一老神仙。這會子是腿摔斷了,不能動了。
看見貴太後朝他走來,他笑了一下,“有些年不見您了,都好著沒?”
“一天不知道我丈夫是怎麼中DU的,我一天都過不好!”貴太後看著盧度世,“到了這個份上,還不說嗎?”
盧度世看向林克用,“你來了,帶的是林家的家將,在西北赫赫有名的烏雲衛!那麼,契丹怕是不成事了,韓宗道還沒回來,他必是救援親衛軍去了……”
這話還沒落下,就聽到遠處的馬蹄聲,有黃色的旌旗飄著,這是大勝的標識。
果然,在眾人翹首以盼中,韓宗道從馬上一躍而下,帶著大皇子二皇子:“陛下,幸不辱命!契丹兩萬人馬,全殲!”
好!
文昭帝扶了韓宗道,看了受傷的倆兒子,擺手叫兩人下去治傷去了。
林雨桐才說去看看這倆的傷情,林克用一擺手叫青牛先生去瞧了,得!還是沒能脫身。
韓宗道一扭臉冷笑著看向盧度世,“這些年縮在殼子裡不冒頭,而今怎麼就忍不住冒出來了?”
盧度世不慌不亂的,“是!成王敗寇,說什麼都是多餘的。但是,陛下,你贏了嗎?”
“朕哪裡輸了嗎?”
盧度世指著京城的方向,“韓、林二人救援了你,那京城誰去救。”他哈哈大笑出聲,“老夫早就猜到了,韓、林二人必是會及時回援的。那老夫怎麼可能不算計好呢!本就是兵分兩路,一路奔著你,一路奔著京城。此二人要麼隻能救其一方,要麼兵分兩路,一人馳援你,一人馳援京城。若是隻救一方,會是什麼結果呢?救你,會丟了京城;救京城,則你和皇室性命難保。若是兵分兩路救援,那哪邊的勝算都是五五。我們依舊有一搏的機會。哪怕不能叫皇室隕落,那麼,折損一半皇室,我們是辦的到的。卻沒想到呀,你們兄弟情深,他們是救你而舍了京城!那麼,京城而今是誰的天下呢?!”
這話一出,不少人變了臉色。
可貴太後、文昭帝、皇後,連同韓宗道林克用,都沒有多餘的表情。
是啊!誰在救京城呢?
聽!馬蹄聲陣陣,自南邊來!
探子來報,“有數百人馬直奔營地,可要阻攔?”
貴太後一下子就轉過身,朝南邊看去!
文昭帝擺手,“不攔,放行,快!”
近了!近了!能看清楚旗幟了!
那旗幟隻兩種,一種上麵有一個大大的‘北’字,一種上麵有一個個大大的‘南’字!
不知道是誰驚呼了一聲:“南北翼國公?”
什麼?南北翼國公?
桐桐才要看林克用,一扭臉就見貴太後疾步的朝南走。
近了近了又近了,能看見兩個老者,一個身材魁梧精神矍鑠,一個精乾內斂行動利落,兩人勒住馬,從馬上一躍而下,也朝貴太後走了過來。
三人走的都不快,一步一步踩的特彆紮實。相隔幾步遠,兩個老者緩緩的單膝跪地,口稱:“嫂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