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克用給自己斟一杯酒,不打算理她。
誰知道人家抬手就給簪在他的發簪上,然後打量了一翻,滿是驚豔的語氣:“頭上花枝照酒卮,酒卮中有好花枝。”
林克用朝酒杯中一看,酒杯中隻能映照出自己的臉來,哪裡能照的見頭上的花。緊跟著就明白了,這是誇自己如花枝呀!
這孩子從哪學的,一張嘴便滿是浪蕩子的味兒。
但是……人比花嬌嗎?林克用側臉去看一邊的銅鏡:果然是人映花,花映人,花正好,映襯的人也正好。
林寬把花養在水裡了,外麵林高稟報:“伯爺,蕭尚書遞了帖子,問您得不得空一見。”
林克用馬上道:“得空!得空!有請吧。”
然後揉了揉閨女的腦袋,“吹了一日的山風,回去歇著去吧。爹爹打發走了客人,一道用飯。”
好啊!桐桐目送林克用離開,然後才看寬叔:“我爹沒生氣吧。”
林寬笑道:“生了一天的氣!這會子不氣了,簪著花跟蕭大人炫耀去了。”
桐桐便笑,這個爹啊,一如少年一般……也未嘗不好!文昭帝舍不得這樣的少年,韓宗道也舍不得這樣的少年,自己……同樣舍不得這樣的少年。
蕭蘊看著還仿若雙十/一般年華的林克用,竟是在家裡也騷包的簪著花,張口結舌,突然就覺得找來不知道對不對!
這家夥看起來,還是那般的嘴上無毛,辦事怕也難牢!
但是不問又不行,“兩宮太後周年祭,太後的祭祀,怎麼辦?禮部上了折子,想打發人去老家……這墳塋的修葺也該著手了。當年安葬是突然決定的,倉促的很。貴太後還有太|祖的地宮……”雖然簡陋,但那麼著就可以了。可太後的陵寢不是如此的。那當真就是臨時用石頭修了一個墓穴,然後安放了棺槨而已。這個事,禮部不提,那是禮部不對!可禮部提了,聖上迄今為止都沒有批複,究竟是幾個意思,宮裡也沒消息傳出來。眼看日子一日近似一日,真這麼含混過去……真要是禦史彈劾失於禮,自己這掛落吃的可就有點冤枉了。
林克用好看的眉頭皺起來了,“陛下有孝心,也確實覺得該修繕墳塋,可就是沒有銀子。欽天監說,今秋雨水怕是不少,京郊修河堤的銀錢都尚且不夠。工部拿了修建墳塋的圖紙,也列了預算……聖上無銀錢,奈何?”
蕭蘊:“……”無銀錢就不修墳塋了?
林克用一語三歎:“我是這麼想的,孝之一字,看心不看跡。花費無數銀錢是孝道,兒孫親自操持,難道不是孝道?不若叫哪個皇子回一趟,帶著人親自去修建,難道不是孝道?”
蕭蘊:“……”大陳的皇室把摳搜、寒酸、土鱉發揮到了極致。這麼不要臉的話也說的這般的理直氣壯。
林克用又小聲道:“蕭大人,您也要體諒。陛下生父不曾晉封,墳塋也是二十多年前,陛下和先帝親自帶人修的!那您說,到了生母這裡……怎麼做是對的?”
這話好像也有道理。
“是吧?”林克用很高興的表示,“那就這麼說定了,回頭您上一道折子,陛下一批就行了。”說著就起身,“知道你忙,就不留你一起用膳。”然後可歡喜的表示,“不過有好玩意送你,等等啊!”
說著就叫林寬,“把桐桐帶回來的好東西拿來一枝,選好的。”
拿一枝菊花來嗎?
林寬低了頭真去了,選了一朵紫紅的,開的也甚是好看。他用托盤端進去,不敢抬頭看蕭大人黑如鍋底的臉。
蕭蘊想甩袖而去,可林克用說,“這是顯德仙姑所賜!”
便是出家了,顯德仙姑也是君呐,所賜不能不要。
林克用便親自給蕭大人簪頭上了,“也無需多幾日,簪兩日便可以了。要不然豈不是辜負了仙姑如此好的花。”
蕭蘊不得不對這鳴翠山的方向拱手,“謝仙姑恩賜。”
然後木著臉簪著花走了。
林克用目送對方離開,可歡樂的問林寬:“他是坐轎來的,還是騎馬來的?”
騎馬來的!
林克用笑的直打跌:“這麼說咱們蕭大人得頭簪花穿鬨事。”
正是!
好好好!這個好!
第二天早朝,林克用一身胭脂紅的朝服,腰上用的白腰帶,證明他是守孝,奪情才當差的。而後在養著的花裡,選了一朵瑩白的菊花簪在頭上。
桐桐陪著吃早飯的時候看了好幾眼,玉麵配嬌花,是很好看!男人簪花真的不娘,這端看是誰在簪花了。
太娘的簪花不好看,太威武了,一把大胡子簪花也當真是有點辣眼睛。但是如林克用這般,打扮起來,簪這一朵花,當真是美的很。
桐桐就歎氣,“為何我沒遺傳到爹爹的容貌呢?”
林克用打量了桐桐一眼:“你有爹爹五分,已然比九成九的人強了。”
桐桐:“………………”這要是我兒子,我非得收拾他!可誰叫這是爹呢:“您說的對!”
馬屁拍的人家很受用,往朝堂上一站,滿堂生輝。
進來一個打量他,再進來一個還打量他。可他就站在蕭大人的邊上,跟蕭大人熱情的說話。
蕭大人黑紅的麵皮,留兩撇小胡子,紫紅色的袍服搭配一躲紫色的菊花。
兩人站在一起,文昭帝坐在上麵一瞧,真想說一句:蕭大人,麻煩讓一讓,朕怕你汙了吾家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