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婦人家扔給您的!
林克用頓時便羞惱,當年小女郎們都是扔繡好的帕子,繡好的荷包,荷包裡最多放個求來的符籙之類的,再要不然,寫個情詩之類的放在荷包裡,最豪放的也不過是塞半塊玉闕,以表鐘情之意。
而今呢?而今的小女郎變成了小婦人,表達喜愛的意思這麼直白的嗎?
給銀子?啥意思?
看爺還得給錢呀?!爺的臉就值這個價兒?
林寬就說,“不錯了!都是傾其所有的給咱了……”
滾!
林寬滾了,出來了才鬆了一口氣,總算是肯開口說話了。
晚膳擺上了,都是素菜。這是顧忌著縣主才沒了!
林克用喊外麵:“桐桐長的跟豆芽似得,家裡吃不起肉了嗎?”
“爹爹,算了!大晚上的,彆折騰了,我在車上吃了一個肉餅了。”
林克用拿著筷子用飯,“喪葬本就該從簡,就這七天,照看著叫入土為安就算了。”
是!簡單的送葬就行了。
真就是在靈堂守了七日,將人給安葬了。很多人都不知道內裡的事,有人猜度可能跟王家的案子有關,但朝廷對外並沒有說法。
就是突發惡疾,病故了。
而且,那位郡主也在靈堂一直守著呢,披麻戴孝,將其安葬了。
青芽問說,“縣主府的人……怎麼辦?”
“先送去莊子上,叫他們給縣主守孝吧!還有那個乞兒,也一並接了去。算是縣主的義子,叫他為縣主守孝吧!我這一忙,不在京城的話,都無人去祭拜。隻要他給縣主一碗供奉飯,將縣主名下的兩個大莊子就都給這個乞兒吧。”
“還有什麼吩咐嗎?”
桐桐搖頭,叫青芽去辦事了。卻叫了劉雲,“給陳掌櫃傳個消息,叫他打發個人,注意著這些仆從,不管我們在不在京城,都盯著些。”
是!
這邊話音才落下,宮裡來人了,皇後打發人來接了。
那就走吧!起身披了大氅,這就出門了。
也就是幾天的工夫,天冷了。抱著暖爐坐在宮裡的肩輿上,剛好瞧見五皇子帶著蕭家的女郎入宮,她叫肩輿稍微等了等,直到這倆趕過來。
蕭初娘麵色微紅,“郡主!”
“是五郎接你來的?”
“是!說是養得貓兒病了,叫我來瞧他的貓。”
桐桐就一臉戲謔的看五皇子,“貓兒……病了?”
五皇子瞪她:“貓兒真病了。”
行吧!病了就病了吧。她一臉不戳穿對方的樣子,都得先往乾元宮去的。
皇後招手叫兩人近前,桐桐低聲跟皇後嘀咕,“……急著去看貓兒呢!”
皇後心領神會,“那去吧……看貓兒去吧。”
鬨了蕭初娘一個大紅臉,跟著五皇子退了出去。
等人走了,皇後才看桐桐,“你這個孩子呀,真是命運多舛!”生母是那樣的,結果撫養她的繼母又是這樣的,“桐桐呀,我跟你皇伯父昨晚上後怕的呀!就在我們的眼皮子底下,你父親若是出事了,若是叫人家把你給養壞了……可怎麼辦?這事不知道的時候不多想,知道了,心裡就越是怕……今兒起來呢,心裡又僥幸!這得是多大的運氣,才能叫你長成而今的模樣。”
桐桐就笑,“能長這麼大,但凡身邊有一個真的惡人,不都活不到現在嗎?可見,兒的運道還是好的!”
皇後才要問問韓嗣源受傷的情況,郭道生郭公公便進來了,“娘娘,蕭貴妃聽聞郡主進宮了,想請郡主過去一趟,問問鄭家娘子的事。”
“病了就叫她安心的養著……”才這麼說完,想起來了,必是蕭家女郎才過去請安,她聽說桐桐進宮了,便來叫人喊桐桐了。當著蕭家女的麵不給貴妃麵子,這便是不給大郎和五郎麵子。
桐桐就起身,“您歇著,兒去去就來。”
“彆耽擱,說兩句就罷了!”皇後摸了摸桐桐身上的大氅,“這個皮子太重了……”說著就叫身邊的宮婢,“取下麵進貢來的那件雪狸毛的來,那個輕軟!”
果然輕軟!雪白的毛領子襯的小小女郎跟瓷娃娃似得。
皇後將帽子給戴上,“去吧!快去快回。”
蕭貴妃的寢宮並不遠,不過是一盞茶的工夫就到了。蕭初娘正不自在的坐在五殿下的邊上回蕭貴妃的話,五殿下全程麵無表情。
桐桐一進去,蕭貴妃就可熱情了,“桐桐,快過來!有些日子不見你了,你們一個個的,都在外麵瞎玩,也不說進來瞧瞧我!聽說縣主去了,你這孩子真是……多可憐呀!要節哀。”
是!
桐桐見了禮就坐在蕭貴妃身邊了,“是我的不是,才想著從母後那裡出來就過來給您請安的!聽大兄說您身子違和,不好見人。”
“不好見外人,還不能見見你們嗎?”蕭貴妃低聲道,“聽聞你與鄭家女郎熟識,那女郎比之初娘如何?”
哪有這樣問的?
桐桐就笑道:“梅蘭竹菊,各有千秋。以花比女郎,那蕭家女郎是牡丹,鄭家女郎堪比紅梅。經了一番寒徹骨,自有撲鼻的香氣。”
話音才落,四公主急匆匆的來了,怕是才得了信兒吧!
她哈哈就笑,“就你嘴滑,誰都不得罪!初娘是牡丹,準大嫂是寒梅,那我是什麼?你又是什麼?”
“你還想比花?狗尾巴草比比就算了,可彆糟踐人家花了。”
“林三!”四公主過來就糾纏打鬨,結果摸到桐桐身上的大氅,她不乾了,“脫下來,咱倆換著穿。你這件好!”
強盜呀!不給!
蕭貴妃氣的說四公主,“你看你像個什麼樣子?”
“那我不礙眼了!”四公主一手桐桐一手蕭初娘:“母妃養病吧,我們告退了。”
不等蕭貴妃再說話,拉著兩人就出來了。
五皇子跟著就往出走,出來的時候小石子抱著陰陽臉正在外麵等著,這小貓崽子骨瘦如柴,連叫一聲都費勁。
他急忙過去,“不中用了?”
小石子不敢說話,將這醜醜的小貓崽子遞過去。
五皇子接過來,心裡複雜難言。這便是天不眷顧嗎?生來母不喜天不顧,是這樣嗎?
蕭初娘走過去,從五皇子手裡接了貓,翻騰的看了看,“它生來便不好吧!”
生來便不好?五皇子嚴厲的看她。
蕭初娘嚇了一跳,忙道:“殿下說……母貓不喂它!貓跟人不一樣的,殿下!家養的貓不忌諱人的味道,但要是野貓可未必。野外的貓在要是人接觸了,沾染了人味兒,母貓便會舍棄掉。有些生來就不大好養,或是生來便有病的小貓崽子……母貓也會舍棄的。它知道養不活,那乾脆就不養了。隻用母乳養那個康健的……這貓兒其實不醜的。隻要還能吃,換個米糊糊養著,試試許是就好了。”
桐桐湊上前去瞧了一眼,“你沒發現這貓的尾巴……稍微有點短嗎?它應該不能攀爬太高!它的缺陷在尾巴上。”
這是一隻先天殘疾的貓,所以被母貓舍棄了。
五皇子將黑白臉接過去,輕輕的撫摸著。自己其實跟這隻貓還是一樣的,自己生下來便不是長子,也不是嫡子,這是先天無法彌補的缺陷。
初娘說,人跟貓是不一樣的!這話對,也不對。
貓是牲畜,它的偏心,是物競天擇之下不得不做的選擇。若是陰陽臉無缺陷,母貓怕是喜歡這種能隱藏自己的花貓,也不喜歡那隻去哪裡都像是靶子的白貓。
可人呢?人的偏心——是利益所驅!僅此而已!
他一手抱著貓,一手拉蕭初娘,“走!喂貓去吧。”
蕭初娘跟桐桐和四公主擺擺手,跟著五皇子走了。
四公主苦笑,而後歎氣:“五郎……跟母妃之間,此生怕是都難和解了!我有時候想想,有這樣的人為母,跟你和韓二這種的無母之人,誰更幸運?”